朱元章却是忽的乐呵呵笑起来。
随后脸色刷的一下子阴沉下来,手掌怒拍桌面:“大胆!”
???
足利梅蝶瞪大了双眼,愣在原地,一时间内不曾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了话。
朱元章已经是怒喝道:“既然尔出言声称倭国境内叛逆不过如三岁孩童,缺衣少食,兵甲短缺,他们又如何有能力,渡海前来大明行劫掠之事!”
朱元章咬牙切齿,目光森严的盯着足利梅蝶,阴沉道:“朕看,尔此贼,穿着光鲜亮丽,更有钱粮财宝献于朕。恐怕东南倭患,便是尔贼所为,劫掠我大明财货,又来朕面前哭嚎指责!当真是狼子野心,其罪可诛!”
“对对对!”
随着朱元章话音落地,吉野寺麻已经是满脸欣喜的连连点头,伸手指责足利梅蝶:“上国大明皇帝陛下圣明,倭国便是有了此等奸佞,窃据倭国朝堂中枢,又派出兵马,肆意劫掠大明东南沿海,才有了他们这光鲜一身。
臣最为不齿,便是这贼人,拿着从大明百姓手中劫掠而去的财货,转手献于陛下。可惜臣族中缺衣少食,难以为继,若不然定是要尽出族中儿郎,维护陛下与大明威严!”
“你!你你你!”足利梅蝶见吉野寺麻竟然是如此的厚颜无耻,一时间瞠目结舌,张口难出。
大殿文官队伍中,身居吏部尚书、执掌都察院的詹徽,不由冷哼着露出讥讽之色。
老倌儿一歪头,撞向身边的户部尚书赵勉。
这两人大概还沉浸在前几日,各自卖出了好几万两银子的价格,关系近来尚且算作和睦。
赵勉亦是歪过头,瞧了瞧詹徽。
詹徽低声开口道:“咱瞧这倭国之人,大概也都是没有嵴梁骨的,更是脸皮厚过应天城墙,竟然妄图以我明臣自居。”
赵勉瞥向场中,澹澹道:“詹尚书难道还希望他们能多出条嵴梁骨?”
詹徽愣了一下,摇摇头看向赵勉身边的兵部尚书茹瑺:“咱自然是不希望他们有的,到时候茹尚书会同都督府领兵占了倭国,咱老头子也可以代陛下,给倭国朝野上下封官贬黜。”
茹瑺正在偷偷吃酒看着热闹,听到詹徽如此说,无奈的摇摇头。
赵勉却是低声轻笑了起来。
……
这头,朱元章眉宇之间带着一丝澹澹的讥笑。
朱允熥瞧着老爷子已经定了方向,则是再次转身看向被抓住言语之中漏洞的足利梅蝶。
他脸色一沉:“尔倭国屡次劫掠我朝东南沿海,携我大明百姓处所得财货,献于我大明皇帝,究竟是何用意,当我大明无人?”
说到最后的时候,朱允熥的目光已经是转向吉野寺麻。
他的意思很明显。
吉野寺麻整个人一个激灵,心中狂颤。
自己听懂了!
听懂了!
他整个人都匍匐在了地上:“回禀皇太孙,臣之倭国,绝不敢对上国大明有丝毫僭越不臣之心,此次累年皆是倭国内有奸佞,臣此番归国,必将此事告知国主,自此之后,当严厉镇压清缴国内奸佞,还大明沿海百姓安宁。”
足利梅蝶这时候终于是忍无可忍,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弯腰挥手直指毫无尊严的匍匐在地上的吉野寺麻。
“吉野寺麻,尔这谄媚奸佞之人,某要杀了你!”
此时的足利梅蝶好不愤怒。
先前自己还一直在这大明朝堂之上,君臣面前,强调北朝足利家才是倭国朝堂正统,南朝吉野家乃是反贼叛逆。
如今,这吉野寺麻竟然是顺杆子往上爬,明明已经被足利家打压的即将诬蔑,却竟然厚颜自称倭国朝堂正统。
“某从未见过如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足利梅蝶怒吼一声,双目血红一片。
他已经看出来了,今天这就是一场戏,是一场由大明君臣作为观众的戏。
而他,还有他背后的倭国北朝足利家,就是那戏台上的丑角。
“大胆!”
“竟然在我大明皇帝陛下面前,无诏站起,放肆至极!”
“还不跪下!”
先前被足利梅蝶无缘无故指了一指的礼部侍郎任亨泰,顿时拍着桌子站起身,面对已经狂妄至极的足利梅蝶,怒喝训斥。
另一侧如今执掌禁军亲卫的常森,更是澹澹开口:“禁军何在?还不将此等狂妄之辈拿下!”
足利梅蝶顿时一愣,抬头看向陛阶上的大明天家三人。
他冷笑着说道:“大明何时如此不懂礼节,大明皇帝也要做斩杀使臣的事情吗?”
大明是讲规矩的。
中原人更是以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体面体统,做那等不杀来使的愚蠢之事。
足利梅蝶心中冷笑连连。
然而就在这时,朱允熥却是向前一步。
他脸色阴沉,高站在陛阶之上,俯瞰殿前狂妄的足利梅蝶,冷笑一声。
“杀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