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和睦的朝堂,平日里属实难见。
偏殿内气氛融洽,朱允熥则是趁机将解缙三人给提熘了出来。
朱元章眼神看向躲在角落里,已经瞌睡到两眼眯起,不住点着脑袋的三人,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这三个年轻人,是自家乖孙儿举荐上来的。
近些日子,除了要应对原本衙门里的事情,每日还要入宫到自己跟前整理奏章。
就连自己这混小子夺懒,这三个年轻人也是勤恳做事。
这是乖孙儿相中的人,朱元章又亲眼目睹了他们的能力和才气,自是比过往更加看重。
边上的几位部堂尚书们对此并没有表态。
如今朝中谁不知晓,皇太孙手头上有什么事情,都是交给这三人去办的。
俨然就是朝堂新贵。
这时候阻拦他人仕途,便是犹如灭家之仇。
执掌吏部的詹徽更是爽朗的笑着,言辞钦佩道:“陛下,解翰林、夏主事、铁给事,这三位可是后生可畏啊。处事稳重,才能卓越,近来朝中无论驿站改制事、燕王北征封赏事,他们都办的妥当漂亮。”
这是为朱允熥求封三人做事实依据。
他詹徽是吏部尚书,作为历代国朝第一部,管的便是天下文武百官的事情。
朱允熥不由回头默默的看了詹徽一眼。
老倌儿放心,回头咱搞事的时候,定然不会动你的。
朱元章看着昏昏欲睡的三人,不由轻咳一声。
“啊恩……”
“嗯?”
“……”
皇帝的咳嗽声不大,却是惊得都快要睡着的解缙三人一个惊颤。
三人茫然的睁开双眼,这才发现殿内皇帝、太子、各部尚书都面带好笑的看着自己三人。
夏原吉最先反应过来,一左一右伸出伸手,托着解缙和铁铉的屁股,三人就叩拜在了地上。
“臣等殿前失仪,有罪。”
解缙三人没有等来几位尚书大人或是皇帝的问责,反倒是疑惑不解的听到了一阵轻笑声。
朱元章瞪着眼瞧着三人,哼哼着道:“都抬起头来。”
解缙三人茫然的抬起头,不停的眨着沉重的双眼,一时间哪里分得清皇帝老爷子脸上那暧昧不清的表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三人又抬头看向站在皇帝身边的皇太孙。
朱允熥亦是好笑不已,见到三人看向自己,他却是哼哼着偏过头。
朱元章这时候也已经抬抬手,脸上带着调侃之色:“怎得,难道你们三个昨夜都娶了新妾,今日里这般没精神?”
解缙三人赶忙摇头,不过心中终是不那么紧张了。
朱元章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前的朱允熥,哼哼道:“皇太孙替你们说了话,说你们近来辛劳,有功。要咱好好的赏赐你们一番。”
解缙、夏原吉、铁铉三人当即叩首。
“臣等职责所在,不敢言功。”
朱元章摇摇头:“咱并非那等不分是非之人,你们做事稳重,咱也都看在眼里。若是有功之臣,却无封赏,岂不是显得咱苛待臣子了?”
“臣等不敢。”
解缙三人又是叩首。
朱元章这时却是回头看了吏部尚书詹徽一眼,随后指向解缙三人。
“夏原吉有经济之才,便升了浙江清吏司郎中吧。”
原本的夏原吉是正六品的清吏司主事,不过是清吏司中的办事官。
如今升了正五品的浙江清吏司郎中,那便是一人执掌浙江道赋税经济的掌权官。
这依然是大大的厚赏了。
而朱元章则是接着指向一旁的铁铉道:“铁铉升礼部仪制司郎中。”
原本的铁铉不过是礼部给事中,所有弹劾进谏之权,但有都察院在,倒是空闲的很。
如今同样是升了正五品的仪制司郎中,亦是执掌朝中仪制的掌权官。
詹徽在后头一一记下,这些官缺晋升贬谪,皇帝是一言而决,但他吏部回头还要好生安排调整。
而这时候朱元章的目光则是投向落在最后的解缙。
他哼哼了两声,想到前些日子没有将这倔驴给赶回家,反倒是因为他老夫奉诏入京,自己白白出了好些钱钞封赏,又派人将其给送回老家。
朱元章便沉声开口道:“解缙在翰林院,修史编书,于国朝乃要紧事,带回头累功,朝廷一并封赏。”
如此一番,解缙三人再叩首谢恩。
朱允熥则是澹澹的看了老爷子一眼。
解缙如今已经是从五品的翰林侍读学士,再往上就是执掌整个翰林院的翰林学士,也不过正五品。
这是清贵的地方,并非以官阶品级而论。
老爷子也不可能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真正去执掌翰林院这等最以经学文章为首的衙门坐堂官。
只是在众人都以为皇帝老爷子已经封赏完的时候。
朱元章却是出乎意料的再次对着解缙三人开口。
“国朝社稷,在推陈出新,不可故步自封。尔等乃朝中英才翘楚,素来勤恳。加文华殿行走,直入宫廷,参知政事。”
此言一出,偏殿内一阵无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