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内,前往东宫那条漫长的甬道下。
年轻的曹国公拉着年迈的中书舍人,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
刘三吾心中对李景隆这般粗俗的拉扯着自己,心中很是不满。
当真是武人天性粗鄙不堪!
忽的。
刘三吾却是眉头一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一下子就站在原地,扯住还要拉着自己往前走的李景隆,满上有些郁郁。
李景隆本还想拉扯着这位中书舍人,好让自己待会儿不至于那么尴尬,却没想到这老倌儿手上劲道十足。
他转过头不解道:“刘舍人为何不走了?”
刘三吾哼哼着:“曹国公原本也是要来东宫的吧。”
这厮必然是要做什么事情,不然也不会硬扯着自己羊装出巧合的举动来。
李景隆眼珠子一转:“刘舍人这是哪里的话,没事我就不能来东宫了吗?”
说着,他便松开了刘三吾。
刘三吾被李景隆松开,缓缓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万不能稍后在皇太孙面前失了仪态。刘三吾心中想着,眼神却是幽幽的瞥着李景隆。
“国公身为功勋,无事当坐镇都督府,亦或操练京卫。”
你要是没事的话,别往宫里跑的这么勤快。
这是刘三吾话里的意思。
李景隆倒像是浑然不懂一样,瞧了瞧刘三吾,转着手腕就自顾自的不远处的东宫走去。
只是那有些挤兑的话,却还是传入了刘三吾的耳中。
“刘舍人难道是有何国朝社稷之事,要来东宫求见皇太孙?”
这厮!
这厮端是无礼至极!
落在后头的刘三吾,被气的牙痒痒,花白的胡须一阵颤抖。
……
东宫的小书房里。
原本是太子爷朱标日常从前面回来后,处理政务的地方。
如今东宫今非昔比,老爷子一直都将太子给留在自己身边,美其名曰是他这个当老子的要亲眼盯着儿子康复。
实则上,宫里头的人都知晓,这是老爷子不愿意让太子回到东宫,睹物神伤。
于是,这东宫小书房也就成了朱允熥近来待得最多的地方。
小书房里装饰的并不华丽,如同现今大明宗室所流行的节俭之风。
倒是博古架书架摆了不少,奏章、古籍孤本、文人赏玩的一些又不算豪奢的物件。
此时,朱允熥就靠坐在一张通体暗红深黑书桌后的同式椅子上。
穿着一袭浅黄薄纱,点缀几抹碧蓝刺绣的汤鹊清,与此般金秋时节相得益彰。
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好似是葱玉扎地。
攀枝而上,通幽朔源,越过腹地,两朵愈发浑圆饱满的花骨朵,含包待放又似下一刹那便会怒放而出。
倒是显得大明宫廷之中的布缎采购,质量不曾做了假。
若不然,定然是藏不住,也裹不住这正欲盛放的璀璨。
而她这时正站在朱允熥身后,眉目温柔浅笑的为正在翻阅国事奏章的朱允熥轻按穴位。
而如今领了锦衣卫副千户之职的孙成,也不曾去锦衣卫衙门报道忙活,躬身站在书桉前。
一直等到三爷将手中的奏章看完之后。
孙成方才低声开口:“启禀三爷,城外各处庄子属下都亲自去看过了。”
朱允熥嗯了一声,举起手将汤鹊清的手握住,抬头看向面前的孙成:“看得如何了?”
城外的庄子,说的是宗室在应天城外的各处皇庄。
大多是能卖上二十贯一亩的水田。
孙成点头道:“属下都看得清楚,依着三爷的意思,寻了几处暂时圈定了下来。”
一份整理好,上面写满了娟娟字迹的册子,被放在了孙成面前。
看字迹并非是朱允熥自己亲笔所写。
汤鹊清站在他身后,看着那本自己听写出来的册子,脸上带着一抹骄傲的笑容。
朱允熥亦是开口道:“找几个人,要识字,还要未曾从军时精通耕种的。带着这册子去庄子上。
如今秋收已经结束,庄子上想来除了疏通沟渠,也无大事了。就让他们带着庄子上的百姓,将这些东西先试着弄出来。”
孙成点头上前,小心翼翼的翻开册页。
只见上面目录摘要记录详细。
土氨肥、土硫肥、土法氮氨磷复合肥、熟石膏粉制法。
最末尾,还写着什么轮种法。
这些字,孙成都认识,可放在一块儿,他便两眼发懵,满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