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怕,等下自己浑身沾满血。
朱标则是冷笑了两声。
他的眼神,在朱允熥和朱高炽两人身上来回的移动着。
半响之后,朱标这才向后一靠,目光幽幽的盯着两人。
“你们当真是兄弟情深啊……”
朱允熥和朱高炽立马低下头。
马车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而在外面,也彻底没了动静,只有马车的晃动,还能让里面的人知道此刻还在前进。
良久之后。
马车终于是停了下来。
朱标睁开双眼,露出一道精芒。
“此事,容孤稍后再议。”
言毕。
朱标便起身走下马车。
朱允熥和朱高炽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而朱尚炳则是逃荒一样的跳下马车,站在马车边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马车,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自己刚刚真的是差点就要吓尿了。
大明的皇帝到龄便要禅让退位。
这哥俩当真是敢想啊。
朱允熥和朱高炽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马车,看了一眼站在马车旁的朱尚炳,不禁微微一笑。
朱高炽挑眉开口道:“以前的胆气呢?卵怂!”
朱尚炳立马挺直身子,瞪了朱高炽一眼:“你也不敢干是在谁跟前?在大伯跟前,我还敢有胆气?你就是让我爹来,他在大伯面前,也得乖的跟个孙子一样。”
嘎嘎……
朱高炽顿时哑然,一群大鸟从头顶飞过。
这厮。
当真还是混不吝啊。
朱允熥则是看向一旁的锦衣卫:“将消息放出去,就说陛下身体抱恙,不事早朝,皇家有禅让之意。”
那锦衣卫缇骑立马领命,压着腰间绣春刀,转身便往宫外走去。
朱高炽看了一眼锦衣卫的背影,便收回视线。
将有关于老爷子的消息放出去,这是在回京路上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这些年,大明上上下下都因为老爷子被压得很厉害。
只要有一个随时都能亮出屠刀的老爷子在,没人敢跳出来反对。
这样很不好。
天知道底下到底有多少人,是不满于现在的朝堂。
如今老爷子病了,倒是个好机会。
可以借此机会,看一看当人们知道洪武皇帝已经老了,已经老的接连生病,那些一直将真是心思和想法深藏起来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皇室。
已经做好了钓鱼的准备。
……
皇帝在大庸县接连染疾患病的消息,随着皇帝回京也一并传开了。
内阁算是最先知道消息的。
当皇帝行在停靠在龙湾码头的时候,内阁便知道了皇帝的情况。
内阁班房。
首辅任亨泰脸色凝重,许久不曾出声,手中端着的茶,也早已凉透。
在他的面前,是内阁次辅解缙,以及内阁大臣高仰止、翟善、徐允恭、沐英、李景隆几人。
往日里伺候在内阁班房的各司衙门轮值过来的官员,此刻也已经销声匿迹,全都躲到了外面。
“茶凉了……”
翟善端起手边的茶杯,皱了一下眉头。
声音发出,才反应过来,当下班房里也只有他们这些人在。
换茶还得自己来。
内阁大臣、吏部尚书翟善看了一眼离着自己很远的茶桌,放弃了喝茶的打算,却是趁机目光扫向在场所有人。
徐允恭看了一眼身边的沐英,最后看向李景隆。
李景隆会意,双手拍在扶手上,身子前倾:“朝廷里怎么样,俺们是管不到的。但大都督府、五军都督府,应天城兵马司,自今日起将会取消一切休沐,诸军各营全员待命。兵马司一日三班,巡察京师。长江两岸上下游三百里,海军内河舰队昼夜巡视。凡入境应天府之水陆要道,皆有我大都督府辖下兵马驻守。”
说完之后,李景隆松开双手,握在一起,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这是大都督府在接到皇帝回京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做出的安排。
军方总是能在某些事情上,要比文官们提前知道。
任亨泰眉头动了一下,目光移向了军方第一人徐允恭。
这事情应当是这位魏国公带着大都督府决定的。
如今的大都督府,除了对外征讨,对内镇压,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自决的。
就比如眼下大都督府要戒严应天府。
只要他们不是做出封锁应天府的事情,那么仅仅只是加强戒备,这是完全可以由大都督府决定的。
任亨泰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有劳大都督府了,户部那边会尽快抽调钱粮,确保军中弟兄们粮草所需。”
说着话,他便看向了执掌户部、工部事宜的解缙。
任亨泰心中有些沉重,却也在此刻真正体会到了皇室为何要将军方的人拉入内阁的用意。
就是为了保证,在当下这种局面,军方能够不被文官牵制,从而全力确保军方做出应该做的事情。
如果是他这位内阁首辅的话。
只会加强应天城内外的戒备,至多动用兵马司,而不会让在应天府境内的京军也动起来。
毕竟眼下还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没有不好的苗头出现,大肆动用兵马,很有可能会激化事情。
其实,这也是当下文官和武将们的区别。
被点名了的解缙嗯了一声:“明日,军中所需粮草就能送到。”
应下之后,解缙便默默低下头。
翟善左右看了看,最后看向主位上的任亨泰:“陛下眼下圣体有恙,我等身为臣子,当尽心报效陛下,稳定朝局。不过有幸,本朝有太子监国多年。只是眼下,是否还应该下旨,诏令各地藩王不得擅动,无令不得私出藩国,各王府护卫归营,无令不得外出?”
虽然太子爷稳如泰山。
可这世上人心最是难测啊。
翟善有这样的担忧,也是清理之中。
然而。
一直没有开口的高仰止,却是皱了一下眉头,轻声道:“翟阁老是在防备什么?”
翟善一愣,开口道:“有备无患而已……”
高仰止哼哼了两声:“以学生之见,倒不如诏令各地官府,严加看管治下臣民。近来入了冬,似乎是太冷了些,地方上都变得懒散起来了,新政上的好些事情办的事拖延的很啊,一塌糊涂!内阁该行文申斥!”
内阁班房里的气氛。
被高仰止一下子点燃,变得紧张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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