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桥头发银子的地方最近的山头上。
这边是桥头,那边是大营。
而在山头,整座山的树此前已经被百姓们砍光,几座望楼戍堡拔地而起。
堑壕和火炮阵地,明晃晃的摆在山上。
在山顶最高处的望楼上。
朱允熥将手中的望远镜收起,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在他的身边,朱桢和朱高炽、朱尚炳三人。
朱允熥先开口道:“老爷子今天在干什么?”
朱桢笑着回道:“老爷子一早就带着人出营了,说是要去天门山下看看那个洞。我看老爷子迟早是要爬到山上去看看的,不如将这上山的路也纳入到修建范围吧,免得到时候山路崎岖,老爷子不好上山。”
朱允熥点点头:“那就加进去吧,想来等十天之后,从山里来的百姓不会少。”
朱桢的脸上露出笑容。
不光光是大庸县县令李雨龙没有想到,就连朱桢事先也没有想到朱允熥竟然会有这么一手操作。
只要今日在场的百姓回去之后,拉回来一个人就给二两银子。
这给足了好处拉人头的事情,想来这些百姓今天回去之后,就会什么都不干,光想着怎么拉人头了。
虽说朝廷要实实在在的给出银子。
可就算是今日在场的这些人能拉来十万人,朝廷也不过只需要拿出二十万两银子。
这笔买卖很划算。
而更可怕的是,只要这件事情通过今日在场的这些百姓传扬出去,整个十万大山里的百姓都会被震惊到。
尤其是在今天这些百姓带着这一次做工拿到的工钱回去。
那些山里的百姓看到白花花的银子。
都不用今天的这些百姓说什么,那些人就会主动询问,怎么才能挣到这些银子。
人心向利。
就算那些藏在大山里的土司再如何许之以利,山里的百姓都只会奔着大庸县而来。
造反?
等到那个时候,便是那些土司想要拉动山里的土人、苗人造反,人家也只会说一句现在没空造反。
因为大伙都在想着要来大庸县做工赚钱。
造反哪有赚钱好啊。
造反是要被砍头的,做工却是能赚钱的。
朱高炽则在一旁提醒道:“银子都无所谓,现在最要紧的是要预备足够的粮食,防止从山里出来的百姓太多,到时候咱们没有足够的粮食喂饱这些人的肚子。”
朱桢立马在开口解释道:“已经发文武昌府有司衙门,正在将省城粮仓里的陈粮拉过来。再等两个月,今年的夏粮入仓,到时候这里就能有吃不完的粮食。”
朱高炽停了之后,这才放心下来。
除了交趾道那边之外,湖广道现在才是中原产粮最多的地方。
当初朝廷推行摊丁入亩,除了直隶道,便属湖广道是最先开始的。
武昌城外那一座座新坟,就足以说明朝廷当初在湖广道推行摊丁入亩之策,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力气。
这里头就要有一番庆幸。
当初朝廷没有同时在西南土司推行摊丁入亩。
不然很有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湖广道境内那些不满摊丁入亩之策的豪门大族,会勾结山里的土司们一同造反。
豪门大族有钱有粮,土司们有兵马。
二者只要勾结在一起。
湖广道可真的就要在几年前起大乱了。
朱允熥嗯了一声,转口道:“再和辎重营说一声,在澧水河边选一块地方,增建粮仓吧。”
……
覃江龙是大庸县茅岩河镇的百姓。
茅岩河镇在大庸县城和永顺宣慰司之间,河对面就是永顺宣慰司地界。
该镇距离大庸县城五十多里地。
小半都是山路。
覃江龙从拿到前面十来天干活的工钱之后,就为家里的老爹老娘还有婆娘孩子,在县城里买了些东西,顺带着为全家扯了些布,预备着让自家婆娘为一家老小缝制一身新衣裳。
带着一大包的东西,覃江龙从领到钱当天的午后,与同镇的另外几个人一起往回赶路,到第二天下午,终于是回到了茅岩河镇。
茅岩河镇不大。
百来户人家,若是放在中原,最多也就是个大点儿的村子。
所以覃江龙他们这些人回来的时候,立马就引起了整个镇子上的人注意。
尤其是覃江龙他们那大包小包带回家的东西。
很快,真相和原因就传入了镇子上每个人的耳中。
覃江龙心里念叨着县尊说的,拉一个人给二两银子的事情,回到家只是将带回来的东西放下,将娃娃赶出家门,关上门,急匆匆的和婆娘钻进被窝里捣鼓了一阵,就出了家门。
等覃江龙出了家门,到了镇子上。
这才发现,另外那几个一同回来的同伴,竟然是早就将消息传开了。
覃江龙不由的暗骂了一句,自己大概要错失一大笔银子。
便将心思放在了河对岸的麻阳村的亲戚家。
“龙哥儿,这时候才出门,这是和嫂嫂准备再要一个娃娃?”
“龙哥这世间可是匆忙,可是这几天累着了?”
镇口,一阵嘲笑声传来。
人们笑过之后,便将心思放在去县城做工的事情上。
覃江龙只是笑呵呵的不做声。
这帮人只是将心思放在自家镇子上,大概不会想着对河对岸永顺宣慰司地界上拉人头。
“反正县尊也没说只许咱们大庸县的人做工。”
“都是朝廷的事情,大庸县的人可以做,对面永顺的人自然也能做。”
覃江龙小声的嘀咕着,不知不觉已经是走到了河边。
他抬头看向对岸的麻阳村,脸上露出笑容。
自己也不用全挣了那拉人头的二两银子。
只要给对面麻阳村亲戚和其他人一两银子,自己得一两银子,就可以让他们在这十天里往西边更远的地方拉人了。
一本生意经,已经无师自通的在覃江龙的心里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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