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军愣了一下,随后默默的笑着,却就是不说话。
到这里。
张辉反倒是真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自己要在回京之后,将这些事情都如实禀报吗?
张辉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里面,定然是土人们明辨是非,是在土官们过往不断压榨他们之后,将所有的怒火一并爆发出来的。
“在下会在西南停留几日,亲自去土司府县里头转一圈,随后便立即回京。
但锦衣卫会在这里留下人手,到时候便需要陈将军麾下弟兄们配合。一旦朝廷定下什么军略,到时候朝中也能从容应对,提早知晓西南情形。”
陈军见张辉道出接下来的安排,便开口回道:“大庸卫会以督修大庸所一线营寨为由,派驻三个千户所。末将以为,西南这些年不少地方的卫所营寨也都有些老化了,想来近期会有不少地方都在准备着修缮营寨。”
说完,陈军目光深邃的看向张辉。
张辉点点头,一切已经了然于心。
……
应天城已经多了几分寒意。
初冬时节,万物即将陷入沉睡之中,连带着京师地界上的百姓也开始减少了农活。
除了田间地头,偶尔还有些衙门官吏带着里正,召集百姓疏通沟渠,清理池塘,便很少再能看到旁的农活了。
反倒是应天城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工坊,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年前大运转。
工坊主们需要赶在年前,将一批货物生产出来,好充盈京师地界的物资供应。没了农活的百姓们,便从家里走进工坊,争取为家里多赚些银钱,好让一家老小都能在新年里穿上新衣服,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和肉食。
而其中,又以应天府执行雇佣徭役的差事,最受百姓们追捧,人人以能被应天府雇佣做事为荣。
实在是因为官府给出的工钱平均比民间的工坊高出一成之外,而且还管一日三餐!
工坊在官府的内卷之下,也只能保证一顿中饭而已。
而应天府的一日三餐,就可以为被雇佣的百姓们家中节省下来一大笔支出。
只是官府需要的人力终究是少的,更多的百姓还是进到了民间工坊里。
只是不论赚多赚少,现如今大家伙总是能多几条路子赚钱养家。
这是另一个样貌的热闹。
在几名被雇佣在龙湾码头打扫的百姓注视下,张辉领着几名锦衣卫官兵,从江船上下来,踏足这座已经彻底成为官用的龙湾码头,骑上码头上随时背着的马匹。
贴着应天城的城墙,一路向东,自皇城北边的太平门入了应天城。
邹学玉终究是在他离任应天知府,上任直隶总督大臣之前,将朝廷军马信差入京禀奏的路线,从应天城里给弄到了城北的城墙根底下。
为此,应天城周边的百姓力夫们,家中又多了一笔进项。
张辉一路进了皇城,直入皇宫大内。
文华殿。
张辉没有见到皇帝陛下,而是在宫中亲军的提醒下,到了文华殿见到了太子殿下。
他已经到这里许久了,并将西南的事情原委详细说明。
朱标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针对几个要点询问了一下。而在得到张辉的进一步解释之后,便继续让对方说下去。
“所以,这件事情就是这样的,还请殿下明晓。”
终于,张辉结束了所有的禀报。
这时候他才有机会,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周围。
大概是因为文华殿离着东宫和内阁最近,加之过往的用途,这里就渐渐成了太子处理国事的地方。
几名在内阁当差的朝中官员,这时候正在周围忙碌着整理成堆的奏章案牍。
朱标盘坐在案几前,他的面前是无数的案牍堆积成山。
西南的事情已经被张辉带回来了。
真相是那么的简单,却又那么的充满戏剧性,这是让朱标没有想到的。
他轻轻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目光微微下沉,眼睑眯起,似是在思考着对西南土司境内动乱的最终裁决该当如何。
半响之后,就在张辉已经有些疲倦困意的时候。
朱标终于是缓缓开口:“西南土司之乱,孤未曾想过竟是这般。但既然如今已是民心所向,朝廷便不能不管不顾,当以天下百姓为重,不论中原百姓还是土司百姓,都是我大明子民啊。”
张辉眨眨眼,抓住了太子爷这段话的重点。
民心所向。
只不过他是锦衣卫,是皇室的爪牙,只能有执行权,而没有建议权。
太子爷不问只说,又没让自己退下,那自己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张辉如此想着。
朱标却是抬起头:“你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对西南土司开战,朝廷派遣大军清剿西南土司,彻底改土归流,顺应民心,战局当如何进行?”
太子爷这是在问自己?
张辉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眨了眨眼。
朱标像是想到了什么,挑动眉头。
“倒是孤问错了人,你哪知道如何统兵决策数道土司之事。该是让你好生待在锦衣卫,多为太医院那边弄些好东西出来才是。”
张辉愣了愣。
太子爷这话太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了。
不过这时候朱标却是面带笑容,轻声道:“去,叫了太孙过来,孤要与他说些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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