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蓝玉的要求,有些儿戏。
可他是此处大军的主将,他的话就是军令。
军令如山。
牛大富很快就将凉国公大将军的军令,传达到了后军。
说是后军,其实就是没有大车的辎重营。
人人都是三马,甚至四马,以马匹驮运大军所需粮草物资。
干的就是军中最苦最累的事情。
但也是军中伙食最好的地方。
后军营连忙派出了人手,在北海岸边寻找着合适的山石,准备连夜将大将军要求的两块石碑给弄出来。
“这山壁不错……”
后军营的一名小旗官,抬头望着北海岸边的一处陡峭崖壁,嘴里低声的念叨着。
整个崖壁几乎是垂直而下,表面只有少许的起伏。
从左右两侧看过去,整个崖壁竟然是一整块的山石从地下长出来的。
“就这里了!”
后军营的一名百户官拍板子做出了决定。
立马,众人开始忙活了起来。
而在蓝玉的身后,军中各处的将领们,在安排完将士们今夜在此地安营扎寨之后,便纷纷赶到了主将面前。
“大将军,我们现在已经到北海了,听闻若是再向北而去,就是极寒之地。莫说是我们,就是鞑靼人也不可能过去的。”
前军营的主将眉头皱紧,在众人面前出声劝说着。
他们奔袭月余,路途三千里,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北海。
前路将会越来越难走,不光是草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会是茫茫的雪林和雪山。
人走进去,基本是不可能再走出来的。
传闻之中,便是当初前元开国之时,极北也是这些草原蒙古人的禁区。
“眼下最关键的是,没有人知道鞑靼人的王庭,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蓝玉眼里带着愠怒,一团怒火正在酝酿着。
“忽兰忽失温我们也去过了,只见一地狼藉,不见鞑靼王庭。”
茫茫的草原上,偏生就是找不到鞑靼王庭主力的踪迹。
这让蓝玉有一股子双拳砸在棉花里的无力感。
“逼他们出来了?”
牛大富在众多将官里的站位,处于相对靠后的位置了。
只是他忽然开口,却是瞬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就连蓝玉也同样是抬起头,看向被挤到人群后的牛大富,当即冲着对方招了招手。
“牛大富你过来,到本将跟前来!”
牛大富应声,在前面将官们让出的通道里,走到了蓝玉的面前。
“大将军。”
蓝玉手掌拍在一旁的一块不知从哪里滚到此处的深红色石块上,盯着牛大富:“你说说,怎么给鞑靼这帮狼崽子逼出来?”
牛大富眉头微皱,语调慢吞:“属下只是想到当初在瀛洲的时候,东征大军攻伐足利家族和吉野家族的城池时,总是会用到一些手段。逼着他们,进入到我军预设的战场环境之中,亦或是我军想要进行的决战方式。”
“围魏救赵?”
一名将官不禁出声。
蓝玉则是细细的琢磨了一下,啧吧着嘴,说道:“草原上谁是魏,谁是赵?”
他发出了疑惑,目光则是看向牛大富,希望能从这位最先提出将鞑靼人逼出来的将领能再说出更详细的法子。
牛大富点头道:“属下也是想起先前大将军所说的,前元皇帝们死后埋葬的事情。
既然胪朐河上下游是蒙古人的发源地,是那什么成吉思汗的家乡,是前元皇帝们的帝陵所在。
咱们就去胪朐河沿岸挖掘前元皇帝们的陵墓!那些如今不知去向的鞑靼人,总不能放着祖宗的坟茔被我等破坏吧?”
“若是鞑靼人就是不出来,或是我们一直找不到前元皇帝们的帝陵呢?”
一名将官发出了质疑。
牛大富则依旧是慢吞吞的解释道:“鞑靼人并不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找到。至于他们不出来怎么办,那我们大可将鞑靼人的所作所为传遍整个草原。就不信,这帮鞑靼人是不怕被人戳脊梁骨的。”
掘坟。
周围的将官们,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即便是挖前元皇帝们的陵墓,对于他们而言,同样是一种可能会触及到忌讳的事情。
蓝玉脸上亦是露出些许的可惜:“法子倒是个好法子,就是咱们不能真的这么干。”
就算蓝玉过往习惯了无法无天。
可是挖掘帝陵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同样是不敢触犯的事情。
这里面的忌讳,就是大明朝最笨的人都明白。
牛大富则是皱眉琢磨了一下,在蓝玉已经准备发话散会前,他再次开口道:“咱们不能干,可以绑了草原上散落的牧民们去干。这样到时候咱们还可以适当的制造乱子,将一部分牧民放走,将消息传遍草原。”
“对啊!咱们不能干,可以让那帮牧民干啊!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个法子呢?”一名将官拍着说,双眼瞪大,满脸的喜悦,冲着牛大富喊道:“牛大富,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包括蓝玉在内,众人好奇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牛大富却好似是对这样的法子,早就司空见惯了。
他淡淡说道:“铁先生当初在瀛洲的时候,就干过这样的事情……”
铁先生。
便是大明人屠、武英殿大学士,同时还有着无数官衔加身的铁铉。
众人不禁再次沉默了起来。
若是说这法子,那位人屠大学士干过,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蓝玉看向牛大富的眼神,先前悄然生出的那一丝忌惮,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自己看中的这个牛大富,还是憨厚的好同志。
至于铁铉那厮,下辈子定然是烂屁股的!
“那就按照牛大富说的办!”
蓝玉重重的拍在身边的石头上,颇为威风的说道:“大军在此休整两日,第三日全军开拔,南下!凡是遇到的草原牧民,统统拿下,押往胪朐河沿岸。咱们这一回,就是要看看前元的皇帝们,到底都藏在什么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