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扎回归前。

哥谭，莉山山顶。

“哈莉，和前两天一样，今天一整天都没诡异入侵哥谭呢。”

神奇女侠站在世界树下，火神剑挂在腰间，身上全副铠甲，手里却端着个餐盘，盘子里装满了手抓羊肉饭，她一边往嘴里扒拉，一边说道。

此时世界树有十米多高，之前漆黑扭曲的异类化树干、树枝已经消失，整体葱绿如翡翠，充满活力与奇迹之美感。

在树顶由树枝搭建了一个小平台，哈莉正盘膝闭目坐在上面。

她身前也有一盘热气腾腾的手抓饭，和一大杯新榨的橙汁。

赛琳娜将晚饭送了过来，她却没心思吃，只将全部精神力放在主宇宙的现实上。

她身下的世界树将树根、树枝在多元宇宙内全部散开，深入每一道能够接触到的世界维度缝隙，去感知世界的每一个最细微能量、空间、物质、法则的变化。

然后她将信息汇总，交给坐在树上的哈莉。

“扎坦娜救父小队”离开现实世界快一个星期了。

头两天无事发生，从第三天开始、一直到第四天结束，诡异向主宇宙发起数百次冲击。

刚开始只针对哥谭，拼命往莉山冲。

被连绵不绝且每一枚都能保证精准打击、直击要害的天堂神罚狂轰乱炸到绝望后，颠倒人开始转移目标，将哥谭之外的地球区域当成屠戮、发泄的对象。

可惜哈莉已经掌握地球基础法则体系，虽然现在的基础法则体系十分残破，甚至被斩断一大半，没了元素系统与配套的各种小系统、大补丁，但万物之绿的沼泽怪物、众生之红的马可欣、腐朽之黑的艾比达尔，都是真正的自己人，全心全意配合哈莉，不闹幺蛾子，效率并不低。

至少能精准逮住每一个妄图撕裂现实、进入地球的异类化活尸与颠倒人的诡异“兄弟”（诡异意识集合体中区别于颠倒人的残缺意志）。

战斗连绵不停，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

白银城的大天使或许各有心思，平日里也不乏勾心斗角，但在魔法债务危机中，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故意拖过哈莉后腿。

这次也一样，他们100%兑现承诺，集中全部权能与天堂圣力，哈莉指哪他们打哪，哈莉要多强的力度，保证不多也不少。

精准到一枚神罚之剑轰碎畸形活尸，却没在水泥地上留下半点痕迹。

在此期间哈莉只是消耗了些许精神力，应付得还算轻松。

到三天前天的晚上十点左右，颠倒人发癫式的进攻才停下。

和平一直持续到现在，再没出现哪怕一只异类化活尸。

“颠倒人只是疯狂，并不愚蠢，重复做无用功没意义。”

哈莉睁开眼睛，犹豫了一瞬，便端起身前的盘子，也和普通人一样吃晚饭。

她不需要进食，如常进食只是作为一个当自己是正常人的非正常人的习惯。

“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戴安娜问道。

过去的一个多星期里，她也挺忙碌的。

刚开始她一直留在天堂岛，按照哈莉的计划区分怨妪真信徒，将真信徒和其他亚马逊女战士区分开，让她们单独居住在天堂岛另一端，她则在边上亲自看守。

被区别对待，赫卡忒的真信徒当然会闹事。

戴安娜花了几天时间才将她们彻底镇压。

接着她收到莉山传来的关于瑟西的消息，戴安娜犹豫了半日，便离开天堂岛，按照多年来对“头号粉丝”的了解，在地球上四处寻找瑟西的踪迹。

她并没完全离开天堂岛，会定时回去一趟，每天至少三次。

可惜瑟西完全没了消息，应该是离开了地球范围，戴安娜又开始往遗忘酒吧跑，找猩猩侦探bobo帮忙打探消息。

在“扎坦娜小队”进入诡异母巢后第三天，地球忽然警钟长鸣，闹起诡异之灾。

戴安娜立即放弃瑟西，回到地球，帮忙清剿诡异与异类大军。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要看对谁，对地球、对现实宇宙，肯定是好消息，对小扎他们.”哈莉有些迟疑。

血脉分身和星体投影不一样。

血脉分身相当于拿刀将人活生生砍成两截，两截身体不会死亡，都可以独自活动，可以独自思考，两个血脉分身有两个身体、两个大脑、同一个意志。

如果分离太远，相互之间没有思想交流，就不会知晓对方经历了什么事。

精神投影则是从灵魂中分离一部分意识和能量，组成非真实的形体，此精神体与本体藕断丝连，之间有一条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心灵感应之线”。

所以无论形体投影到哪里，本体都知道投影在做什么。

当然，诡异母巢与物质宇宙几乎隔着一层现实，和多层维度屏障，精神投影与本体间的心灵感应之线肯定要被掐断，投影无法存在太长时间，也没多少力量。

“小扎他们肯定占优势，不然颠倒人不会气急败坏，想拿我们出气。”戴安娜道。

“这是事实，只是都三天了，他们为何还没回来？”哈莉皱眉道。

当初诡异开始冲击现实，大家也很担心离开好几天的小扎等人。

哈莉当时可不像现在这样皱眉犹豫，她很高兴、很自信地笑着对众人保证：小扎他们进展顺利，大概一天之内就会回来，不超过三天。

现在已经超过三天，小扎他们还没回来，她开始担心。

“既然颠倒人不占优势，小扎他们肯定不会遇到危险。”戴安娜道。

哈莉道：“到现在为止，我不再担心他们的安危，只是事情发展有限出乎我的意料我认为颠倒人妥协后，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扎塔拉，然后回归，至少回归一部分。

让小扎他们带着扎塔拉先回来，我留在那继续寻找天使之魂，或者捞取好处。”

“你为什么认为颠倒人会妥协？即便它奈何不得我们，也可能困住小扎他们，形成长时间的僵局。”戴安娜道。

“或许它想困住小扎他们，甚至困死他们，可我不会答应。”哈莉很自信地说。

诡异母巢的本质上是现实之外的黑暗魔力维度空间，无论具体表现出什么形态，魔力都可以被她消化吸收。

颠倒人即便有能力形成僵局，她也会在僵持过程中大肆掠夺。

不等她打破平衡与僵局，脑子正常的颠倒人就会主动结束僵持。

主动结束僵持，还能保住本源。

等她吞噬到足够多的本源让它无力维持僵持的局面，它的处境将变得十分危险。

如果只能僵持，不如将人质交出来，让哈莉一行人滚蛋。

如果她是颠倒人，还会尝试主动将他们赶走。

赶不走，再妥协。

现在长达三天时间的“僵持”，显得很不正常，至少不符合哈莉的预判。

“你能找到诡异母巢的位置吗？之前你猜测它有一部分进入了现实，既然在多元宇宙内部，理论上应该可以找到它。”戴安娜道。

莉山的哈莉之所以能猜到诡异母巢有一部分进入现实，是因为之前进攻地球的诡异使用了强大的禁咒魔法。

它们几乎和怨妪一样，不需要施法过程和魔法咒语，直接命令魔法规则产生它们想要的魔法效果，无数禁咒叠加在一起，几乎形成禁咒海洋，要将哥谭湮灭。

这种程度的魔法操控，只有“魔法主宰”能做到。

要做米国总统，至少得去米国，至少是米国人。

要成为d多元宇宙的魔法主宰，至少得进入d现实，得拿到d户籍。

“多元宇宙无限大，颠倒人想避开我们，肯定会将伸入多元宇宙的部分藏起来。现在世界树正在寻找，无论它藏在哪，早晚能找到。”哈莉道。

“如果是小扎，用混沌反语魔法搜索，会不会效果更好，直接找到？”戴安娜道。

哈莉想了想，摇头道：“不太确定，进入多元宇宙后，颠倒人可以用魔法权能修改维度世界的法则，让法则变得与反语魔法不再契合。

小扎至少要花很长时间适应新规则。”

话音刚落，哈莉便感应到熟悉的魔法波动。

“！山莉潭哥到回我带”

她真切感受到小扎的请求，小扎的混沌反语魔法触动地球基础法则，也触动了她在莉山周围展开的防御力场。

哈莉心中欣喜，立即打开保护力场，单独为小扎打开一条缝隙。

“嗡嗡！”下一秒，半山腰的演武场上，亮起三米直径、10米高的紫灰色魔法光阵。

哈莉和戴安娜没有交流，都不约而同“嗖“的一下离开莉山山顶，手抓羊肉饭的盘子“哐当”落在地上。

但在盘子落地前，她们已经回到半山腰，见到黯然神伤、眼眶泛红的扎坦娜。

“小扎.怎么只有你和哈立德，其他人了？哈立德怎么了，你怎么了？”戴安娜轻轻问道。

“哈立德应该没事，但约翰，呜呜呜”

足足半小时后，莉山庄园的一众人终于弄清楚诡异母域内发生的事。

当然，哪怕小扎心灵受创严重，也不至于呜呜咽咽、哭哭啼啼，几句话扯淡半小时。

哈莉得先救人，先安顿好哈立德，稳定康斯坦丁残魂的情况，小扎才能放下担忧慢慢说。

“难怪我们等了几天也没等到你们，原来你们没有立即离开，反而留在那挖矿。”

戴安娜朝满脸木然的小扎看了一眼，虽心疼她的遭遇，可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他们怎么如此愚蠢？

那可是连哈莉都慎重万分、没有万全把握的诡异母巢，能全须全尾回到地球，已经是天大的胜利，是上帝和诸神在保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眼前的魔法权能堆成山，随便挥动一下锄头，就能挖出无数法师做梦都不敢期盼的珍宝，他们肯定不满足空手而归。”上都夫人叹道。

“魔法权能再珍贵，能有自己小命珍贵？”戴安娜转过头，又看了沉默不语的哈莉一眼，道：“当初哈莉可是直接进入了怨妪的月球外景心灵空间。

心灵空间是灵魂之核心，魔法权能的含量比那什么真实之躯丰富无数倍。

哈莉可是‘贪婪无度的魔女哈莉’。

可她很清楚人命比权能更重要，她放弃了真正的金山银山，选择救人要紧。

他们都不是救别人了，他们是自己小命面临威胁，连自己命都不要了。”

蕾切尔也朝哈莉看了一眼，道：“哈莉虽然喜欢抢夺别人的魔力本源，但拿那些人对比哈莉，还是侮辱了哈莉。”

哈莉为了“薄暮”放弃在怨妪心灵空间大肆掠夺，并不让她奇怪。

早在二十年前，当年的哈莉远没到天下无敌，只普通神魔都能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她依旧放弃“魔君”级的梦境领主力量，将它交给一面之缘的自己。

“哈莉证明了贪婪也有高尚与低劣之分。”她补充道。

“你们可以把这股情绪保留下来，换个时候使劲吹捧我、讴歌我的高尚，现在”

——现在不该好好安慰小扎吗？

哈莉瞥了眼悲哀到表情与眼神都麻木的小扎，轻声劝道：“小扎，你看开点，所有法师都渴望魔力，所有法师都无法放弃魔法权能。

你父亲的表现虽有点疯狂，大致上还算正常人的反应。

刚刚蕾切尔与戴安娜使劲吹捧我，可她们没想过我离了魔法权能还能活，普通法师却不行，两者没有类比性。”

她不喜欢老扎的行为。

假如她同样需要魔法权能救命，她也永远不会像他那样对自己人不择手段（或许老扎没将渣康当自己人？），但哈莉也得承认，放眼整个法师圈子，老扎人品与节操在平均线之上，算个正常的法师。

背负魔力债务这一原罪的法师，天生就远离高尚，永远做不到仙侠世界的仙人那样洒脱无尘。

当然，哈莉也明白老扎在小扎心目中的形象远高于“正常法师”的水平。

她对自己老爹有太大的期盼，所以才会失望、失落。

戴安娜瞪了她一眼，道：“你别自作多情，我没吹捧你。

我只是用你举例，用‘魔女哈莉’当做最低标准。”

接着她又转向小扎，放缓语气，安慰道：“与你父亲一起留在母巢挖矿的还有火之舌乌列，秩序神王纳布。

无论是代表神圣高洁的天使，还是身份尊贵、声望崇高的秩序神王，他们的表现还不如你父亲。

换句话说，你父亲已经超越天堂第一等的大天使，和人类法师中第一人。”

赛琳娜也道：“即便不和乌列、纳布比，单论父亲这一身份，你父亲也超越了很多人。

我父亲是个嫖客，哈莉爸爸毁了她的一生，最后还做了抢劫犯。

蕾切尔的爸爸是三宫魔，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它有多恶毒，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蕾切尔。

艾薇爸爸也是哥谭惯犯。

哪怕是戴安娜的爸爸神王宙斯，也曾对地球下黑手。

在危机来临时他还只顾自己，不管妻子与儿女的死活，不是个好父亲、好领袖。

唉，你爸爸只是不完美，无论做人还是做父亲，他的成绩都比我们所有人的爸爸要高。”

戴安娜想为“父神”争辩几句，却无法张开口。

没有争辩的理由，赛琳娜的话虽难听，却是实话。

上都倒是张了张嘴，很想说：你们爸爸垃圾，但别把我带上，我爸爸可是养出三位女仙，绝对是合格的好父亲。

可看了看小扎，又想一想老爹为养出三个女仙做的那些烂事儿，她又把嘴巴闭上了。

“谢谢，能有你们这群朋友在身边，真好。”小扎揉了揉眼眶，苦涩道：“我对我父亲很失望，这是事实，但我更加愧疚，不知道如何面对约翰。

我也很彷徨，我父亲在约翰灵魂中留下思想咒印，所以他才会爱我、保护我。

我们的爱情，只是一场骗人的魔术秀。”

上都立即道：“小扎，你想多了，哈莉多精明的一个人，她从来没发现约翰的表现有什么异常，说明他对你的情感绝对自然且真挚。

你父亲的咒印顶多算催化剂。

你和约翰的情感早已超过咒印效果的极值，多出来部分是魔法难以达到的效果，而那才是真爱。”

小扎轻轻摇头道：“哈莉当然很精明、很厉害，但我父亲已经死亡二十多年，二十年前的哈莉再精明，也只是个魔法学徒。”

上都转头看向哈莉，问道：“你当年有没有察觉到异常？约翰先是你朋友，然后才遇到乔瓦尼。”

“我当年只是学徒，你可是宗师，还是小扎父亲几十年的老情人，理应对他很熟悉。”哈莉道。

“可我和约翰不熟，当年我都没见过他几次，哪能知道他有没有发生改变。”上都道。

哈莉沉吟道：“应该是在约翰经历心灵之变期间动的手脚。

当时我没察觉到约翰的异常，只感觉小扎父亲表现得过于热情。

我成长于社会最底层，知道底层法师的生存环境有多艰难，机缘有多难得。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约翰、里奇都只有一本《真理魔典》。

真理魔典中很多魔咒都有恶魔留下的陷阱，可对我们来说依旧是最有用的魔法书。

我们也想得遇名师，加入‘名门大派’，可惜找不到门路，也没‘老前辈’主动搭理我们。

然后忽然某一天，一位正道巨头找过来，对约翰关怀备至当时约翰在驱魔过程中受到刺激，进入第一次临终蜕变，思想不健全，几乎和重度精神病没啥区别。

我们这群老朋友都只能将他留在阿卡姆精神病院，让医生看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