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坤宁宫，齐皇后正在插花，娴静淡雅。

宋元济畏惧齐皇后，问安后就溜回自己房间温习功课。

“母后万福。”宋熙行礼问安。

齐皇后放下手上的花枝，淡淡笑道：“怎么这个点来了？可是和你母妃闹别扭了？”

宋熙摇头，“不是的，宁宁想和您谈谈资善堂的事。”

齐皇后道：“官家都跟本宫说了，你想读书便读吧。”

宋熙问：“母后，你之前为何不同意我去资善堂学习？”

齐皇后示意宋熙坐下，端了碟香糖果子给宋熙，“母后知道你想读书，我小时候也和你一样。十二三岁的年纪，喜欢骑马射箭，读诗书兵法，过得潇洒恣意。后来我十六岁被百官选为皇后，所有人都要我当一个贤后，你父皇也这么想。我本不想这样，我读过的书告诉我我不该将自己的一生都困在宫里。可我没办法，我肩上担着齐家的荣辱。”

齐皇后顿了下，眸光明灭，“我就常想，如果我没读过那么多书，没见过那么多风景，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烦恼，是不是就不用在理想与现实中苦苦挣扎。所以当我看到和我小时候相似的你时，我就想你只需要认识些字，像一些世家姑娘一样会管家就行。在这个世道，女子糊涂些为好。”

还有一句话，齐皇后没对宋熙说。

新婚之夜，她对年轻俊美的帝王一见钟情。自此，她便想当他的好妻子，好皇后，永远守在他身边，哪怕自我束缚。

齐皇后拉回些思绪，“说起来，我和你母妃也是在一场马球赛上认识的。”

宋熙前一秒还在想齐皇后的说法不对，后一秒就瞪大眼睛，“真的吗？我没听母妃说过。”

齐皇后神情温柔，“她自然不会同你说这些。我记得那是安平伯府举办的马球赛，当时我换了骑装从帐篷里出来，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独自躲在角落里哭，身上的衫裙都是马粪。走近问了才知她的衣服是被嫡姐刻意弄脏，想让她去不了看台。”

齐皇后眼里多了一分怜惜，“你母妃是温家庶女，自幼没了小娘，养在大娘子膝下，过得很不容易。嫡母不仁，父亲不管，她的嫡姐把她当丫鬟使唤。那时的马球赛也是各家少男少女相看的场合，伯爵娘子请了温家两位姑娘，她嫡母不得不带她去。温大姑娘嫉妒她貌美，刻意把她推进马粪堆里，想让她出丑，看不了马球。”

宋熙没听温贤妃提起过这些，她以前还纳闷为何母妃独获圣宠，外祖一家反而被贬岭南，原来她母妃以前过得这么不好。

齐皇后道：“我那时倒是满身侠气，最见不得这种事，便让絮絮换了我的衣裙，重新梳洗一番，带着她去报仇。那个嫡姐正要打马球，我就当她的对手，把她打得落花流水。还故意在她下马后绊了她了一下，让她摔了个狗啃泥，当场号啕大哭。”

宋熙忍不住给皇后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将门之女，够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