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嘶嘶嘶!!”
第一百零一次。
面前的肮脏产物在面前再一次爆开,就和她每一次残酷的搏斗都差不太多,砰的冲上去,然后啪啪的打碎掉。
腥甜的血液弥漫在海水之中,连同味道在内很快被海洋稀释的无影无踪。
旧队友的惨死,新队友的加入。
沸腾炽热的心直到被死亡的麻木冲淡,从刚开始哭嚎悲伤的小孩子,变成冷酷成熟的阿戈尔战士,最后对任何残酷的事情视若无睹,彻底的沦为只知道狩猎的深海猎人。
真可悲,深海猎人的战斗永远都不会结束,我们的宿命已经注定了。
与遥远巨大,又不可名状的东西战斗,那恶心的触手会遗留在每个深海猎人的心里,深深刻印在大脑的海马体中,直到他们死去的那一刻都不会忘记。
嘭!!
金黄色的钢叉排开海水,瞬间刺入了深蓝色的皮肉之中。钢叉声势可怖的搅动下伴随咔咔的骨碎声,紧接着是一股巨大的旋力抽绞,猛地狠狠下压击穿了整个肉体。
超乎想象的音爆几乎刺穿了耳膜,尚显稚嫩的阿戈尔少女没能站稳,连忙举起武器将面前那只能有她几倍高的肉块撕裂,抬起手带着厌恶的表情擦去了自己脸上的血迹。
“哼!”
她那一对阿戈尔人特色的红瞳闪烁不止,少女定定的看向那遥远海域若有似无的暗光,这是她不知道多少次捕捉到这来源未知的光芒了,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水流…水流刚才在遭到什么剧烈的冲击,这不是第一次感觉到波动,整个流向都改变了。
她很确信,在远方的那片海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激烈的战斗之外她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她眼睛里看到的光绝不是海市蜃楼或者是另类的错觉,倒更像是阿戈尔某个军舰上装备的弹道武器造成的破坏。
但是…现在除了深海猎人,阿戈尔族内部,还有谁能正在和海嗣战斗呢?
而且…对海嗣使用热武器?
不要命了吧?这只会让它们变得更可怕罢了。
稍显疑惑的阿戈尔少女呆在原地,她的经验还不怎么成熟,没能想明白这奇怪的情况所透露出的巨大信息。
今天是她加入深海猎人的一周年纪念日。也是第一百零一次参加突袭海嗣的战斗,她隶属的深海猎人第三大队突袭了位于泽但城旧址附近的海嗣队伍,杀死了数个海嗣士兵——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她,深海猎人,斯卡蒂。
已经加入阿戈尔人的抵抗队伍,足足一周年了啊…
“……斯卡蒂,你在发什么呆?”
面容冷峻,深邃而不带感情阿戈尔男人转过身,粗壮的双手将插在鱿鱼身上的钢叉大力拔出,带出一蓬血肉模糊的组织,冷冰冰的口吻就如同他刚才用力打爆怪物那样不留情面。
“你刚才要是再慢一秒钟,那只触手就会把你卷到空中,然后你的死会引来大批大批的恐鱼,整支队伍都会受到牵连。”
“战斗的时候,不允许分心,否则你就可以滚出去!”
冷漠的男人眼里似乎只有胜利和任务,口吻凛冽的训斥道,令斯卡蒂不自主的将自己的帽沿向下低了低,以掩盖自己因为涌上来的羞耻感而微微红润的双颊。
“很抱歉,队长,是我的问题。”
“我可以解释,我刚才看到了几抹远方传来的光芒,虽然只有一瞬间。”
“那不是我们的人吧?”
阿戈尔队长没有理会她,他冷哼一声,将脚下这只鱿鱼的尸体直接随手一叉撕裂,余力震荡的冲击波紧接着粉碎了后方的山石,恐怖强悍的一击!
“斯卡蒂,每个海嗣都可能会一些我们难以理解,但作用不大的小把戏。”
“如果我们每件事情都要弄得那么清楚,深海猎人就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了。”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你的职责就是挥舞你的大剑,然后撕碎面前任何不是两条腿的东西。”
“不需要在意太多没用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斯卡蒂闻言沉默下来,队长有些荒谬的说法她不敢苟同,但是她也没那个胆子去反驳——如果深海猎人的权利都集中在队长那里,她又能有什么资格去反驳?
“是的,我明白。”她郁闷的回了一句,有点奇怪的继续看向远方,奈何那浮光却又不见了。
队长冷哼一声,阴着脸大吼道:“所有人!仔细打扫战场,每一个海嗣最好都补上一刀防止重生!”
深海猎人们的应答很有气势:“是的队长!!”
寂静的战场上,深海猎人们分散开来,斯卡蒂有点过热的大脑也随着同伴的远离而冷静下来,但她还是忍不住重新去思索自己看到的光芒。
“真是奇怪”斯卡蒂暗骂几句,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看到了幻觉,还是说因为前天游击战的原因没睡好导致的结果。
“喂,斯卡蒂,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我想你刚才这致命的发呆…不一般吧?”
清脆的询问如同柔海微波,让斯卡蒂愣了愣,嘴角微微舒缓,回过头去看向发声者。
“呵,幽灵鲨。”
面前同样白发红瞳,年龄与她基本相当的阿戈尔少女专注的看着她,微微打卷的白发从她那顶黑色的鲨鱼帽中露出;身上的黑色紧身衣衬托出她柔美的曲线,刚健的力量完美的综合在这具身体中。手上一把骇人的圆盘电锯上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
幽灵鲨嘴角莞尔,朝她笑了笑,凑上前捋起她的一指头发,攥在手心轻轻调侃道:“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是中了什么魔怔,还是得到海神的托梦了?今天有什么好运气?”
斯卡蒂微微后退,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皱起眉头:“不要动手动脚,我们没那么熟。”
幽灵鲨轻笑,将电锯砍在地上,挑起眉毛:“你认真的?”
“……怎么?”
“我上次还救了你,不然你的脖子早被恐鱼咬断了。”
斯卡蒂微窘,想起来那次不太光彩的战绩,暗暗攥紧自己的大剑,迟疑道:“那又怎么样?”
“所以你对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幽灵鲨从嘴里嘀咕出几句阿戈尔方言,随后露出一个狡诈的坏笑,再度靠了上来,“让我摸摸你的头发也不是不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