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来人见对方已然认出了自己,当即将稍稍抬起的斗笠放低,重遮面容,语气平淡道:“既然认出了,我的话你总该听吧。”
显然领头护卫仍然沉浸在重逢之喜中,心道有此人在,洪统领即便在烟柳阁中遇了强敌,也不必再担心了...心神稍定,立时让身后众人收刀入鞘,忙不迭应下来人之言,随后转头便要向众兄弟介绍来人身份,可还未张口,却听此人已然开口。
“尔等自回清风明月,我自有法助洪良脱身。”
领头护卫本想依此人之令行事,但细细一想,立时从其言语中品出其他意味,急切顿显道:“什么,你是说...洪统...大哥在里面确有危险?”
那人似并不在意洪良性命,依旧冷静道:“如水剑宗首徒,水无目。”
众护卫听得自家统领在烟柳阁中遇敌竟是如水剑宗弟子,惊骇之余已是纷纷回身,欲往相助,就连领头的护卫,似也不愿听从负剑人之令,抽刀在手就要唤起众人动身。
“站住!”负剑人将众人所为看在眼中,眉头轻蹙,当即开口轻喝道。
“大哥有难,我等怎能袖手旁观兀自逃离!”领头护卫眼中再无先前的点点喜色,凝声开口...言罢抬手,挥出动手的手势,身旁众人见了,不再理会身后负剑之人,当即便要出巷。
眼见劝众人不住,负剑人目中怒意稍起,身形闪消,转瞬就已出现在巷口之中,拦住一众护卫去路。
“怎么,入了齐云,就把自己当做齐云之人了吗?”领头护卫见对方拦路,当即怒道,身旁众人见领头护卫动怒,已是暗暗挪动步子错开身形,只待领头人一声令下,便可围攻上前。
负剑之人也不多言,只将手掌向身后轻探,握住负于身后的剑柄之上,其意已甚明显。
此举显然激怒除却领头护卫外的一众护卫,一紧手中长刀,当即便要动手,早先就已错开身形,护卫们才踏出一步,对方的剑已然出鞘...
不知是巧合,还是此剑之威,恰有雷声传出,将神兵出鞘之声尽数遮掩,虽只半出,但神兵之威顿令巷中顿寒,就连一众护卫都觉此时天空下的骤雨都成了冰锥一般,透出刺骨冰寒,可令众人生畏的,并非骤雨之寒,而是负剑之人手中半出鞘的剑。
剑身狭长,如万载玄冰,随半出鞘中,剑身之中两字闪烁出慑人之光。
“照影”
瞧得剑上两字,众人呆立当场,也瞬间明白了为何适才领头护卫为何见此人时显露喜色,‘惊鸿’‘照影’名震天下,惊鸿剑何在众人心知肚明,而面前的负剑人手中所持照影,那他的身份已不言而喻。
许是被此剑之名吓住,亦或被剑威所慑,众护卫没了此前欲躲路冲出之势,唯有领头的护卫依旧不肯罢休,当年他不过是寻常侍卫,若无洪良提携,只怕无丝毫机会出头,如今明知洪统领身陷险境,绝不能就此退去,紧握手中长刀,还欲动手时,却听负剑人再开口来。
“比起洪良性命,你们身上还有更重的担子。”
寥寥数言,让头脑发热的领头护卫顿时清醒,抬眸之时,目中已无冲动之色,目光越过拦路在前负剑人身影,深深望向烟花之地一眼,决然收刀,向身旁众人下令道。
“走!回庄。”
“可...洪大哥怎么办?”众人不解,纷纷开口。
“军令如山,难不成尔等要抗命?”领头护卫目凝寒光,扫过众人。
‘军令’二字一出,已无人再敢开口,纷纷收刀,悄然退去,领头护卫带着不甘转身,身形即将隐没黑暗之时,却又止步,回首向依旧立于巷口的负剑人开口道:“你说过,自有法助洪大哥脱身,若他有意外,不论你手中神兵如何锋利,我都会寻你报仇。”
负剑人依旧未曾开口,只将半出鞘的剑重归鞘中,望着众人隐于巷中,方才转身望向对面烟花之地,随即侧首,望向来路...
所望方向,正是脚行。
而此时的脚行巷中,已不见此前青衫少年身影,唯有那四肢俱残的脚行之主,趴在脚行暗巷的青砖之上,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无情冲刷身,仿佛是想以苍天之泪洗涤自身的罪孽。
但过之许久,趴在地面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甚至一道身影出现在雨夜巷中,地上的声影依旧未曾动分毫。
来人身形踉跄,似乎受伤不轻,一路跌跌撞撞行来,终是瞧见了趴在地上一动未动的朱诚,瞧清一瞬,来人面上悲恸之色立显,顾不得身上的伤,瞬间加快了步伐,几是奔将而至,近了朱诚的身,方见来人面容,赫然是此前以性命阻拦神秘人,为腊八争取逃生之机的曹行主。
许是脚行中人,身体强健,亦或是那神秘人意不在他,尽管受得重创,可还是幸运的逃得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