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们，当年老夫追随陛下南征北战之时，尔等还只是和泥巴玩的孩子，怎么，如今那端木小儿回来了，尔等腰杆就硬了不成？告诉尔等，你们这明黄腰带，唬得住旁人，可唬不住老夫！鬼魅夜行案迟迟未破，今日乃上朝之日，尔等不去查案，反来百官府邸，耀武扬威，老夫偏要去面见圣上，直呈尔等之罪...」

九门卫不惧朝中百官，但面对威名赫赫几与严若海齐名的威

国公，却不敢造次，瞧见这位七旬老者虎步行来，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不住后退。

威国公见状，冷哼一声，当即跨步上前，面对伸手阻拦自己的九门卫，一把推开，当即就要向皇城行去。

「国公且慢！」身后一声冷肃，掷地有声，正进退两难的九门卫听得此声，如得救星，回身抱拳，军礼跪迎。

不曾回首，威国公只是冷笑抚须，兀自开口。

「不曾想，当年狼狈离开江霖的端木大人，此番回京，便大展官威，将这满朝文武禁足府中，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甚么？圣上可知，你这么狐假虎威？」

冷肃之人，正是九门司司主端木秋，此刻正骑于高健青鬃马上，冷冷瞧着不曾回首的七旬老人背影，胸膛剧烈起伏，似在尽力压制自己心中恨怒，数息之后，终是冷静下来，翻身下马，行至威国公身后，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国公恕罪，端木是行伍中人，只知听从军令，至于后果...端木不知，也不想知，还请国公莫要为难九门司。」

「哈哈哈，好好好，你知道老夫也是行伍中人，便想以这层身份，让老夫妥协，不怕告诉你，当年老夫能斩了那失职的令狐小儿，便不惧你们齐云七子！莫说是你，便是萧毓申亲至，老夫也还是今日这些话...」威国公微微回首，目带不屑，望向跪地的端木秋，冷然开口。

话音未落，却见

端木跪地的身姿皆在微微颤抖，似被自己口中「令狐」下场所震慑，随即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当即拔脚便行，九门卫们见司主都不再言语，也无人再敢阻拦，只得任由威国公兀自向那至高无上的皇城行去。

直至再望不见威国公身影，身旁的九门卫们这才快步行至端木

大人身旁，想要将他扶起，可当他们俯身一瞬，却似看到了心惊胆寒之事，纷纷后退开来，跪地行礼，不敢再上前半步。

在一众九门卫跪送目光中，端木秋带着嘴角那残忍笑意，缓缓起身，翻身上马，并未追寻威国公身影，而是反向行去...

即便内城官员们被禁足府中，但端木秋在威国公那吃瘪的消息仍是不胫而走，官员们出了口恶气，自是喜笑颜开。

却说威国公一路快步疾行，再无阻拦，很快已能望见皇城高耸宫墙，眉头一拧，威严目光扫过天空。

日头渐升，照耀面颊的日光不仅未曾驱散这位七旬老人的寒意，反倒觉得后背更是汗毛耸立，多年的行伍生涯，让威国公机警觉察，微微凝目，缓下步子，至一处窄巷中时，猛然回首...

来路之上空空荡荡，哪里有人，不由微微摇头，心中暗骂自己果真是人越老，胆子越小了，转出巷口，就已尽入宫门之地，不想耽搁进宫面圣直谏的时辰，威国公当即转身，就要继续动身。

当回转目光之时，却眼眸微缩，本

是空无一人的巷中赫然多了一人，跨刀而立，站在巷口之地，晨日之光洒在这人挺拔身姿上，拉出长长影子，铺于巷中仍未消融的积雪之上。

虽是逆光而立，威国公仍是一眼就看出了阻住去路之人，面上忽些许慌乱一闪而逝，想起此地乃是宫门之外，瞬间有了底气，抚须厉声开口：「怎么，宫门之外，皇城脚下，难不成端木大人，还敢挟私报复不成！」

回答威国公的只有沉默，还有时不时钻入窄巷中的初春寒风，当然，还有来自于阻住去路，端木秋身上那浓浓杀意。

威国公在军中多年，怎能不察浓烈杀意，原本凌人气势在无声杀意之下，已是渐弱，开口之时再提三分声调，想要以高声让巷外亦或是这内城之中有人听到自己之声：「端木小儿，老夫要入宫面圣，你阻住去路，意欲何为！」

沉默，回应自己的依旧是沉默，威国公慌乱渐胜，由心底生出些许畏惧。

「你...你快快让开，不然老夫可不客气了！」

这番话出口时，就连威国公自己都听出了几分怯意，更别提一言不发的端木秋了。

逆光之下，看不清这位九门司督主面庞，只有他不带丝毫情感的冷肃之声随逆光而入窄巷之声传来。

「当年你是江陵城守将，赵都之变后，到底江霖城中发生了甚么，大世子府上到底发生了甚么，我想听你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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