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正在干活的民夫一个个放下了手里的工具,不敢置信的看着常言。
常言指着靠山的一侧山岩吼道:“你们瞎啦!好几根木炭都是从岩壁下面的乱石中伸出来,分明是有人从另一侧打洞,打通之前在洞内放火烧塌了原有的山道,押运的羽林郎们不查之下走进了刚刚打出新的隧洞里,待将他们全部引入歧途之后,歹人们故技重施造成了第二次坍塌,封死了那条不归路!”
几个工头闻言都跑了过去,看了又看,年长的工头道:“将军,您说的这几根木炭小老儿也看到了,可……要是穿山打洞那可费工夫啦!别说一个月两个月了,人少的话三四年也完不了工啊!押运银子西去不过是临时做出的决定,事前完全无法谋划,若不选这条路或改水路走,这洞不就白挖了吗?”
常言异常坚决:“再给你们一夜的时间,挖开一层便知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了!”
几个工头一商量,认为原隧洞加固之后才可再行开挖新的山体,于是一天一夜未合眼的民夫们又干了起来。
山道上一处开阔地,刘永扎下了营帐,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见四下无人了,才说出了内心中的疑问。
“兴师动众花费无数挖一条可能用不上的隧道,值吗?”
常言神色凝重的说:“他们做了,肯定是值的。”
“为二百万两银子?花费不见得比这少,还冒风险!到底图什么呢?”
常言看着滔滔的河水,咽了口涂抹:“殿下,我们往返两京只要走水路都绕不开斩龙台吧!”
刘永心里咯噔了一下子:“斩龙台就悬在大河航道的头顶!御船经过的时候,斩龙台若整个塌下去……”
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一阵夜风吹过,二人同时打了个寒颤,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入夜后西院内渐渐安静了下来,留宿的香客陆续睡下,可忙碌了一天的张泽却难以入眠,张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自然知道隔壁屋两个人哼哼唧唧的在做什么,他可没有听墙角的癖好,却是在想赵遵奇怪的举动和谜一样的身份。
他们相识是一场偶遇,认识不过两天,他能感受到赵遵的真诚,却看不懂他的行为,说是来破案的,不去追凶反而跑到道观里来闲逛,不带兵不带将带个女人夜夜欢好,真不知自己跟他来干什么!
等一切归于平静,张泽也沉入了梦想,白天接待赵遵他们的那名道士提着一盏小灯笼走偏门穿过重重殿阁来到了宋宛的神殿,已过中夜,山风呜咽夜枭凄凄,胆小的怕是要吓出毛病来,他却很淡然!走到一块石碑前,不知按动了什么,轻轻一推石碑挪开了少许露出了一个洞口。
道士提灯下去后石碑归位,看不出任何异常。入洞后道士将灯笼挂在墙上,从一口木箱中里抽出了火把点上。这是一条蜿蜒的山洞,有年头了,很多地方渗水长出了长长的苔藓,道士对道路非常熟悉,一口气走出了四五里。
经过一个转弯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两个蒙面人从洞顶跳将下来,一人一口单刀直奔道士的后颈便砍,道士一矮身哈腰躲过,随手将火把插在了地上,倒退一步,袖子已然挽好了。
两把刀一上一下刺向道士的胸口和小腹,也没看见道士如何出手,两把刀便被震落在地,两个人的脖子同时被道士扣住了。稍加用力,两个人脑袋上的青筋爆了起来。
“道……道爷松手,我们不敢了!”其中其中一个开口告饶道。
道士这才松手,二人坐在地上一阵苦笑,刚才求饶那位揉着脖颈说:“合我二人之力偷袭之下也不能在你手上过上三招,这武艺算是白练了!”
“江秤、江砣,让你们好生待着,怎么不听招呼!”
“宋家哥哥,咱哥俩是强盗出身,比不了读大书的先生,躲着几天没把我俩憋死!”江秤说道。
江砣也道:“是啊,哥哥哎,再不出来活动活动,我俩非得疯了不可!”
道士阴着脸问:“为什么让你们躲起来?”
江秤道:“咱们干了一票大买卖,把天捅了个窟窿,躲起来避风头!”
道士说:“就凭你俩这能耐,万一被人抓住了,我们可全完了!”
江砣道:“我们俩这本事也分跟谁比,跟您比不行,跟一般的那还是绰绰有余!我就不信谁能生擒我们!”
道士不耐烦了起来:“如果你们待不住,我只能让你们永远闭嘴了!”
江砣了解道士的脾气,他说得出做得到,擦了擦冷汗装出了二皮脸的劲头说道:“别生气啊,我们说着玩呢!这就回去!”
江家二兄弟被道士“押着”走向更深处,不久之后洞中出现了点点火光,喧哗声随着传了过来。
山洞在这儿突然扩大了数百倍,摩天杵地的石柱撑起了巨大的地下空洞,暗泉流经汇聚成了一片深潭,另一边则有数亩石滩,岩洞上点着无数灯烛火把,亮如白昼。正中立着宋宛一丈宽三丈高的灵位,灵位上的字却是:“先祖高皇帝!”忤逆之心昭然若揭。
道士和江家兄弟来时,下面正打的热闹。
洞里或明或暗的地方都算上差不多有七八十人,一个个神头鬼脸,身边带着兵刃,但明显是分派系的。人数最多的占的地方最不好,五十多人全部在水边挤在一起取暖。这地方阴暗潮湿,水边更是寒气入骨,靠近暗泉可想而知。
另外一帮二十多穿统一青色袍子的人稍好一些,集中在中段靠近灵位的地方。最干燥最舒服的地方坐着两个人,身边站着四个人,待遇明显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