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把头一低:“说心里话,我们中毒潜逃的时候已经有了必死之心,但自从被恩公救了,突然感觉活着太美了,又舍不得死了,所以我……我……”
赵遵道:“你已知生可贵,我想你必不会再为祸,但伊安蛮达是不会放过你的,我既然救了一次就不能半途而废,放眼华夏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接纳你们一家,使你们不受欺凌。”
王志激动道:“是哪儿?”
“长安四方馆,菊石国馆驿居住者藤氏的幸存者,你拿上我的信去见吉娜公主,她会收留并保护你们的。”
王志跪倒在地当当磕响头,赵遵把他扶了起来:“天亮的时候一支骁骑军小队会西出洛阳,你们一家混在其中,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骁骑军的主意!但你记住了,我今天放过你并不等于你的罪孽就不算数了,需要你站出来的时候,你得像个爷们!”
王志道:“王志的命您随时可以拿去!”
赵遵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可以安心对付匈奴奸细了。
天刚蒙蒙亮一支骁骑军小队押着几辆装着密档的暗箱出了洛阳,其中一口暗箱中藏着王志一家三口,送走了王志一家赵遵回到了官署,在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太阳偏西才起。
值岗巡逻的骁骑郎们辛苦了一天,在这个时间陆续回来交岗换班,最近由于赵遵大出风头,原本就备受瞩目的骁骑郎们走到哪儿都引起百姓的瞩目,一个个意气风发的。不同队伍的人见面笑谈今天的功绩见闻,气氛热烈祥和,唯一脸上没笑容的是纪許,每个人回来都要经过他的门岗对他进行一次“羞辱”。
赵遵从二楼小窗把楼下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都尉大人,你终于肯露面了!”柳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多么有朝气的一帮年轻人啊!”赵遵没回头,赞道,“柳大人调教的好啊!”
柳絮道:“你是在夸我?”
“当然,这支队伍各方面都是顶级了,只是尚缺无坚不摧的意志。”
柳絮道:“骁骑军不是北军主力,无法在战争中锻炼。”
赵遵却说:“哪不是战场?两京繁华,大伙在一起共富贵,可要做到同患难不易啊!”
柳絮奇道:“为何有此感慨?”
赵遵转了过来:“没什么,我去过千鹤坊了。”
柳絮笑了笑:“美啦?”
赵遵无语道:“大姐,你怎么说也是个女的,我去逛窑子,你问我美不美!我怎么答啊?”
柳絮板起脸来:“那不说笑了,你今早调了一个小队去长安,说是去送密档,但我问了文书,档案库里的文件一份都没少,你能解释一下吗?”
“为了点私事。”
“私事?你调动一个小跑去长安干私事!你知道一个来回上千里奔波多辛苦吗?我们本来人手就不足,以后……气死我了!”
赵遵大笑:“我说你怎么等我到这会儿,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我可不敢问都尉大人的罪,但作为您的副手我有知情权。”
赵遵道:“他们押送一批重要证据回长安,虽然和本次奸细案无关,但将来必有大用处。”
柳絮这才缓和了情绪:“算你有理,我想提醒一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您有眉目了没有?”
赵遵摇了摇头:“恐怕再多给我十天,我也查无头绪!除非他肯自己蹦出来!”
柳絮只能安慰他道:“骁骑军成立以来奸细案每年处治近十起,牵连到的人何止百人,当然其中也有很多无头案,各衙署各级官吏那里也都是如此,钱啊、物啊、案件啊、虎头蛇尾的多了,破不了案咱们有过失,也无人过问,这很正常。可这一次偏偏捅到了丞相那里,摊上这事郭大人脸上无光,也影响您的仕途。柳絮这么焦急,实在是为了骁骑军的荣誉,和您的前程。”
“我本是一个闲人,为打抱不平稀里糊涂成了北护军的统帅,几次出生入死不为功劳只为兄弟义气,这个骑都尉是皇帝封的,我谁的面子都不买,也不卖谁面子!但我坐了这个位子就会为自己的部下着想,更不会辱没了骁骑军的威名,如果有罪我一个人承担。”
柳絮怒道:“你以为我实在逃避责任吗?我不是为骁骑军的大局着想吗?”
赵遵不想和柳絮起争执,岔开话题道:“今天我约了千鹤坊的坊主李俭,你要不要同去见识一下?”
“去就去!”柳絮脱口而出。
这让赵遵有点措手不及:“真要去啊?”
柳絮道:“不就是窑子吗,我带队破案抓贼什么地方没去过!千鹤坊有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