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再次下跪:“主人,王志愿意为您去死!”
赵遵把他拉了起来:“我能力有限,你的族人我爱莫能助啊!”
听赵遵提起自己的族人,王志神色黯然道:“我已经没有族人了,没有了……”
“怎么……”
王志说:“我们出逃一个月后,我不放心偷偷回到了村子,发现……发现村子已被大火焚毁,族人无踪!”
赵遵明白什么叫无踪,还不见人死不见尸啊!真是太惨了!
柳絮连续两晚没睡觉了,她可没有赵遵那样的精深内功,两眼布满了血丝,困得来回打晃,可又不敢睡,强打精神盯着赵遵办公的房门口。第一缕阳光照洒将下来,赵遵鱼贯而入出现在她的面前,柳絮如释重负,趴在了自己的几案上。
“柳大人辛苦了,是在等我吗?”
柳絮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低声念道:“对,就是在等你,你终于来了。”
“嘴上说相信我,可内心却犹豫的很,怕我惹事吗?”
柳絮挣扎着爬起来:“赵大人,您才上任两天,把骁骑军搞得鸡飞狗跳!您记住了,自己不是一个游侠,您是统领三百骁骑郎,掌管国家机要秘案的骑都尉!应该总揽大局运筹帷幄,而不是冲锋陷阵做排头兵!什么事您都亲力亲为,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赵遵见柳絮憔悴的样子,有点自责又有点心疼,自己的精力和体力岂是柳絮一个女子跟得上的。
“柳大人,这两天辛苦你了,我没做过官不习惯去管别人,你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赵遵再看柳絮,她已经趴在案上睡着了,也不知自己最后那几句话她听没听见。
赵遵第一天正式办公,几个从属的小吏给赵遵搬来了近段时间发生的大小案件的卷宗。赵遵仔细查阅了匈奴奸细案的始末,骁骑郎的精细让赵遵都感到有些吃惊,他们在外没日没夜的跟踪访查,但交接从无遗漏,书写的案卷条理清晰,每一篇放在普通衙门都是标杆,他们竟能做到三年如一日,可见下了多少工夫。然而随着赵遵深入阅读,他越发觉察到了异样。
大胡子为首的十几个奸细,都是左贤王手下的干将,竟然堂而皇之的组团闯入大周腹地,就算刚入行的新丁也不会犯这等明显错误。他们到了洛阳立刻表现出惊人的反侦察能力,分散视线、侦知羽林卫的抓捕行动,可来洛阳几千里地路上竟没发现多方的尾随跟踪?这说不过去!
他们为什么隐忍不发,直到来到洛阳后才突然变得聪明了起来?只为带回情报的话,一个人来不是更安全稳妥吗?
这些疑问一股脑的冒了出来,赵遵一时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再看其他案件的案卷,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案子,甚至有无中生有、假设预防的嫌疑。
“把最近几年涉胡的案卷统统搬来!”
赵遵一声令下四个小吏可忙开了,搬来了几大摞卷宗,赵遵饶有兴致的一一翻阅,遇到不解不懂的当即发问,小吏们对答如流,沉稳老练,赵遵非常满意。
洛阳地处中原腹地,作为陪都地位不及长安,外邦胡人的使节不在洛阳设馆居住,在洛阳的大多是南边来的货商,把货物用到洛阳,以洛阳为中心发散到大周各地。这些人都是有钱人,在洛阳城的好地段买房建宅,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洛阳城周边没有朝廷内迁的胡人聚落,王志一族是为了避祸私自搬来的,一直躲在邙山深处,实属特例。
三年来涉胡的案件不少,多是因宗教和习惯造成的冲突,没有一起人命案,更没有人口失踪的记录,当然这些只是纸面上的东西,实际上类似王志族群的遭遇肯定还有。
赵遵想从浩瀚的文字档案中找寻蛛丝马迹,但文字量太大了,他一个人粗通一遍就得半个月,现在有更棘手的案子摆在面前,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精力去排查。
赵遵又让小吏送来了洛阳周边的山川地志图,试图推断出王志被关押做苦力的山涧,当然最后的结果也是徒劳无功,不过赵遵脑海中依稀记得魏平君留给自己的洛阳战略地形图,在这张新图上一一对应,再次印证了魏平君地图的准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