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见赵遵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忍不住苦笑道:“没想到赵大人的胆子时大时小,胆子大的时候敢冒着箭矢去自己的官署监牢里搞偷袭,胆子小的时候被个女人说几句就怕了!”
赵遵十分尴尬,孟固赶紧解围道:“赵大人,您都有什么收获?”
赵遵道:“你们出现的比我预想的要早,我还没和大胡子说几句话就被锣声打断了,他心里清楚牢房这一别,我们就再无见面的可能了,所以在那种急迫的情况下,他来不及思考,说出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于是我按他说的地点挖出了这个包袱,你们来看!”
赵遵刚刚从货栈回来,包袱上还都湿泥,尤茂又点了两盏灯让屋里的光更亮些。赵遵小心翼翼打开了包袱,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放在桌上,结果非常令人失望,除了几件衣物、点火之物外,只有几串铜钱。
柳絮安慰赵遵道:“匈奴奸细往返塞外和洛阳,这一路上不知要经过多少盘查,不会把重要的情报写出来,只会带口信!赵大人不要太介意了。”
赵遵却坚信自己的判断,把东西翻来覆去的看,包袱皮都撕开了,天都亮了还是没有什么收获,柳絮想给赵遵找个台阶下,打了个哈欠:“哈……折腾一夜大伙都累了……”
这时赵遵突然灵光一闪:“不对,钱!钱有问题!”
赵遵挣断了串钱的绳子,几百枚铜钱撒了一桌,赵遵一枚一枚拾起来看,终于让他找到了一枚与众不同的铜钱。
“你们看!”赵遵把一枚铜钱放在掌心拿到了三人面前,三个凑近了一看,都面露尴尬。原来那钱铸造的十分特殊,没有字没有号,却刻画着男女欢好的羞人画面,是一枚合欢钱。
孟固见赵遵年轻,还以为他不知道此钱的来历,解释道:“赵大人,这种钱叫合欢钱,是青楼妓院里打赏妓女的,虽然不在市面上流通,但在洛阳比较常见。”
“我知道这是合欢钱,但这枚钱怎么会在大胡子手里?”
三人被问的一愣,这叫什么问题,除了当事人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赵遵见三个人不开窍,又问:“这十一个奸细入我境之后可曾去过青楼妓馆?”
柳絮道:“他们入关之后就受到严密的监视,除了住店就是赶路,没有去过青楼妓馆!”
赵遵道:“他们进入洛阳之后呢?有没有去过青楼?”
孟固道:“我负责监视这些奸细,他们每天分别到各个集市假装贩卖皮货,虽然接触的人很多,我们无法一一排查,但可以肯定他们绝没有去过青楼妓馆!我想,这枚合欢钱有可能是他们在卖皮货时误收的。”
赵遵道:“虽然卖皮货只是个幌子,但好皮子价格不菲,哪怕只按照市价卖出一张也不止这几百枚铜钱吧!”
柳絮似乎明白了点:“对,奸细们骑乘的骆驼、带来的皮子和卖皮子的脏银都已经被找到,现在都在官署内存放着。这个包袱似乎是大胡子的私物,几百个钱应该是他自己的。”
尤茂奇道:“什么?合欢钱是大胡子从草原上带来的?不不不,匈奴人没有钱的概念,即使有妓院,赏牛羊有可能,怎么可能赏合欢钱!”
赵遵点了点他:“大胡子从草原上带来了只有汉地才会有的合欢钱……”
尤茂终于开窍了:“信物!这是匈奴奸细和潜伏在我境内奸细接头的信物!”
“一语中的!”赵遵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是大胡子念念不忘这个包袱的原因!”
孟固大喜:“各家妓院的合欢钱的花纹图样都不相同,只要肯花力气查,一定能查出是哪一家的!”
柳絮笑道:“一事不烦二主,孟监,就劳烦你花力气去查访吧!”
“责无旁贷!”
赵遵嘱咐孟固这事一定要在暗中进行,不要惊动了贼人,一有消息立刻汇报。
三个人离开赵府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赵遵自然不会再去骁骑军官署了,他回房间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日头偏西他才离开家,慢悠悠的来到宫门前,等了一会儿果然让他等到了下值的班闰。
赵遵上任的前一天北护军接到调令全员开拔回了长安,一起南下出生入死的兄弟,只剩下了他们俩,班闰一见赵遵就乐了:“骑都尉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啦!”
赵遵道:“不知议郎大人,今天议的什么,又郎的何事啊?”
班闰见宫门前没有旁人,低声道:“每天听这帮老家伙争权夺利推诿扯皮,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嚷嚷个没完,我头都大了!说不清官司!明白人也都让他们搅糊涂了!”
赵遵拉着班闰就走:“只要皇帝不糊涂,你这个郎官跟着听喝就完了!”
班闰道:“你这是拉我去哪儿?我可第一次来洛阳,出了门就不知道怎么回来了!”
赵遵拉着班闰走了一阵子,来到了最繁华的地段,驻足在了一栋灯火通明的花楼门前。
“百艳楼!老赵,你这是要请我逛窑子啊!我还以为你不好此道呐!”
“低声!”赵遵有些不好意思,“你别想歪了啊!”
班闰说:“你把我带到这么个歪地方来,我能不想歪吗?”
“别再门口丢人了!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