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远远地解下了官印:“我是泗水侯赵遵,前来拜会属邦署的裘无恙大人!”
对方一听是侯爷,肃然起敬,态度明显恭顺了许多,不过还是按例查看了赵遵的官凭,确认了赵遵的身份后,立刻下拜道:“下官无理冒犯侯爷了!”
赵遵把他搀了起来:“不知者不怪!裘大人在吗?我想见见他!”
小校立刻对手下说道:“快去请裘大人!”
守卫去请裘无恙的功夫,赵遵问小校:“兄弟,四方馆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小校奇道:“赵侯爷为何有此一问啊?”
赵遵一指门前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守卫:“门前戒备如此森严,难道不是馆内出了状况吗?”
“赵侯爷误会了,您是第一次来四方馆还不了解,咱们四方馆门前十几个岗那是常态,有时候守卫人数多达三十人!”
赵遵奇道:“长安城治安一项很好啊,四方馆离京兆尹府不算远,还需要这般谨慎吗?”
小校道:“赵侯爷有所不知,说句不过分的话,四方馆是长安最像战场的地方,没点人手在这儿压阵还真不行!”
“此话怎讲?”
小校道:“一两百个国家,数十个使团,数以千计的流亡者!这些人中有的有亡国之恨,有的有杀父夺妻之仇,甚至一个国家先后几代的统治者被流放了都跑到咱们这儿来,说好听了是流亡移居,说不好听的就是来逃难的!表面上对皇帝感恩戴德,不敢胡作非为,暗地里小动作多了,令人防不胜防!”
“明白了!四方馆内隐患甚多啊!”
“可不是嘛,咱们皇帝就是太好面子了,养这帮祸患每年不知道要花多少金银,唉,下官多言了!侯爷别怪罪!”
“哪里哪里!”
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裘无恙终于露面了。
“让赵侯爷久等了!”裘无恙小跑着迎了过来。
赵遵见裘无恙满头是汗,一抱拳:“一大清早前来叨扰,耽误大人理事了!是小侯疏忽啦!”
“不敢!太后吩咐过,您是贵客,四方馆您什么时候想来都成!咱们馆内详谈?”
赵遵二人随裘无恙进了四方馆,进入大门馆内豁然开朗,亭台水榭奇松翠柏令人目不暇接,裘无恙看出了赵遵的震惊,在一旁解释道:“四方馆故名四个夷馆,坐落于此已有百余年,其规模不断扩大,哪怕流年不利甚至改朝换代都未影响到四方馆的建设。如今四方馆的占地三千余亩,光外墙周长就有小二十里!”
“我的天!竟有这么大!”刘贞惊呼道。
裘无恙老奸巨猾,见赵遵和刘贞举止暧昧,心中有数,笑着说道:“是啊,四方馆这块地虽然大,但上百年传承下来,附近早已没了住户,林地和河岔又多,外人就算路过了也不会想着绕四方馆走一圈!”
这时几位杂役牵来了一架羊车,赵遵头一次见羊拉的车,奇道:“裘大人,这是何物?”
裘无恙道:“这是上一任四方馆的主事发明的羊车!四方馆方圆太大了,哪怕只是沿主路走上一圈也要两个时辰,纵马奔驰又惊扰外国宾客,羊呢,生性温顺走的慢些稳些,既可以代步又方便客人欣赏沿途的景致。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能享受这一礼节!”
赵遵摸着其中一直羊的羊头:“真是可爱,只是车小了点!”
裘无恙微笑着说:“羊车只能坐二人,最近没有贵宾前来的消息,匆忙间只准备了这一辆羊车,二位贵客上车便是,我走着就成,羊车慢我跟得上。”
赵遵笑道:“裘大人是长辈,还是你来坐吧!我们走着!”
二人一番推让,最后刘贞站出来说道:“我喜欢这羊车,既然你们互相谦让,干脆就我一个人坐!你们走着便是了!”
赵遵犹豫道:“贞妹,裘大人年纪大了……”
裘无恙笑道:“我干的就这个活,没事一天也要逛好几趟,早就习惯了。”
于是刘贞坐羊车,赵遵和裘无恙步行走入了四方馆的深处,离开门前的开阔区域,路变的窄了,建筑却越发精致,裘无恙说最初的四方馆内的建筑都是中原样式,后来随着入住的外邦人渐多,屋舍变得紧张起来,而且很多外族人不改旧习,住不惯砖木土石的房屋,后来干脆给他们批地,任由他们自行建造。
“如今四方馆内的建筑样式繁多,极具异域风情,东北山林民族常见的木板屋、草原民族的帐篷、西南夷的竹楼等等,足不出长安便可领略天下各地的风情,当然还是西域的民族多一些,而且建筑风格迥异,要领略天下的奇景,四方馆您是来着了!”
赵遵深知四方馆里的水有多深,这一次只是踩踩盘子、顺顺道路,所以带着观景的心态,一路上饱览异域风情,刘贞更是流连忘返,眼睛都不够用了。
裘无恙这几天也很清闲,见赵遵和刘贞玩的开心,心中也高兴,每到一处便会详细介绍该处所住的居民的国别、来历等等,裘无恙是饱学之士妙语连珠引得二人连连称赞。
走着走着赵遵突然想起了那日在长乐宫初次见到裘无恙时他所提及的事,于是问道:“记得那日在长乐宫,裘大人提到了木火罗国政变的事,不知现在双方形势如何?”
裘无恙道:“赵侯爷的记性好极了,我正要向二位提及木火罗国,前面就是木火罗国的馆驿,咱们到了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