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看他们居住的房子不高,还以为屋内低矮,结果进去才发现房子竟然是半潜的设计,往土里挖了很深,露出地表的只是一小部分,非常保温。
胡人饮食简单,只上了胡饼和羊腿,就是一个字“喝”!席间赵遵从郭六口中得知这个黄须胡人是西羌别部坨尼部的头人,二年前才搬到长安,因为和郭六岳父家临近,所以二人交情不错。
赵遵和郭六入夜前已经喝过一场了,并不贪杯,可头人却不同,他是真喝,一会儿就喝的酩酊大醉,晃晃悠悠的走出屋子,赵遵猜他可能是去方便了。
赵遵见终于有机会了,问郭六:“郭兄弟,你买的究竟是什么布料,他怎么会如此高兴啊!”
郭六道:“这种布料叫梭葛,也不能算布料,是一种特殊的草藤编制的,在羌地非常常见,但拉金银丝的梭葛就讲究了,工艺繁复只有极少数的匠人会编制。梭葛不能做衣服,也不适合做被褥,但羌人死后必用梭葛裹满全身才能下葬,如同汉人的棺材一样,我送他一匹拉金银丝的梭葛等同送了他一口楠木棺材,他能不高兴吗?”
赵遵说:“他是坨尼部的头人,家底殷实自不必说,肯定享有特权啊,他自己不能买梭葛吗?”
郭六解释道:“封将军两年前清缴羌人叛乱使用了离间计,诱使数个部落叛离,坨尼部本就不愿意和汉人为敌,便借此投降,在内迁的过程中遭到了羌人守旧势力的围攻,损失惨重,仅有几百人逃了出来,金银珠宝都没工夫带出来,更别说梭葛了。等他们陆续在汉地定居之后,便开始搜罗梭葛以备不测,然而羌地对梭葛完全封锁,就算肯花重金连一般的梭葛都买不到,更别说只有贵族可以使用的拉金银丝梭葛了!头人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不止一次请我给他购买一匹以备百年之后所用!”
赵遵大笑道:“于是你借着职务之便走私夹带了一匹给他!”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您,不错!两个月前我帮布店陈掌柜走私了一批驼绒毯子,给他省了一大笔税钱,我也没收他好处,只要他帮我搞来这一匹梭葛,您知道这东西在市面上值多少钱吗?”
“多少?”
郭六道:“黄金一百两!”
赵遵惊呼道:“百金?”
郭六道:“这就叫黑市价!如果不是您开金口,我还不舍得就这么给他呢!”
郭六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不是为了赵遵,恐怕他会以梭葛为筹码,让坨尼头人付出更多的代价。
“那这次让郭兄弟破费了,回去给你补上!”
“让您说的,我这口饭都是您赏的,应该应该!”
三个人又喝了一阵,天就黑透了,郭六对赵遵说:“坨尼人非常好客,要是留不住客人,主人家会很没面子,今天咱们就不走了,屋子给您收拾出来了,就是那间!”
赵遵对坨尼人充满了好奇,欣然允诺。
头人给赵遵准备了一间小屋,点着火炉非常暖和,只是屋子小了点,只有一张床,连件家具都没有。
一个二十岁上下褐色头发的胡女在炉边烧水,赵遵礼貌的和她打了个招呼,她只是笑着摇头,完全听不懂赵遵的话。
屋中局促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赵遵等了好久,这胡女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赵遵无奈向她打手势示意她离去,结果胡女却做出了惊人的举动,竟把穿着的唯一一件衣服给脱了,赤条条的站在了赵遵面前,脸上全是春意。
赵遵哪见过这阵势,又惊又臊,一头钻出小屋跑回了饮酒的屋子,这会儿头人早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郭六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看到赵遵奇道:“赵将军,您怎么跑出来了?”
赵遵道:“我那屋里有个女人,语言不通,赶都赶不走!”
“赶走?赵将军,你也喝醉了!咱们今天费这么大劲干什么来了?”
赵遵终于回过味来了,这是郭六给自己安排的“胡妓”!赵遵本意是想摸摸郭六的底,看他是不是和新朝圣坊有没有牵扯,这才假意招妓,事到临头赵遵又不好意思了。
“哎呀!喝酒喝太多了,突然兴致索然,不如改天?”
郭六一下就急了:“改天?您开玩笑啊,我上哪儿再找一匹极品梭葛去啊?赵将军您拿我消遣不成?”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这女人……她是干嘛的?”
“娜娜是头人的妻子。”
赵遵蹦起来惊呼道:“什么?”
“这是坨尼人的习俗,要让自己的老婆招待最尊贵的客人!如果客人拒绝或是不喜欢,那是对主人最大的侮辱!”
赵遵怒道:“这是什么狗屁习俗!”
郭六道:“草原民族没有什么伦理纲常,女人就是工具,当牲口养,听说闹饥荒的时候甚至拿女人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