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却摇了摇头,白鹿王大奇:“您还信不过他?”
左贤王道:“他太了解汉人了,正如汉人同样了解他一样。他推荐的人必定精明强干,三两天就把人质交换的事谈妥了……”
白鹿王一点就透:“明白了,您不希望这么快达成交换!”
“对!你看胭脂那个样子,恨不得一换一她都能答应,谈判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要反复讨价还价,换取最大利益!一次谈不成两次三次,慢慢耗,我们有的是时间!谈判的人不需要太精明,能犯点傻才好!但要守得住底线,不被威胁和利诱!”
白鹿王一拍大腿:“我有个现成的人选!大王,我的三儿子,大个,能打仗会喝酒,看着傻憨憨的,两个哥哥总爱戏耍他,但最后吃亏的都是老大老二!”
“妥了!就让他去,你叮嘱他,让他到了汉地该吃吃该喝喝,正事不急着商量,商量了也不做主!玩几天就撤回来,我也怕总没动静,大单于那边急了要自己派人去谈了。”
匈奴使者冬哈布朗来洛阳的时候,人们正筹备赵遵的丧事。“你说什么?赵……他……”刘衡听到礼番司的奏报,整个人从龙榻上弹了起来。
官员再报:“匈奴使者冬哈布朗来朝,欲以赵遵将军换回被俘的几十名匈奴权贵,使团已经入住馆驿!”
刘衡愣了好一阵,才缓缓的问:“诸位爱卿,你们怎么看?”
事发突然几位重臣都没想好如何作答,这时坐在末席的一个大臣站了出来:“陛下!”
刘衡抬眼观瞧,是自己的小舅子栗津,宠妃栗姬的弟弟。这小子没什么能耐,但经不住栗姬一再吹枕边风,刘衡好歹给了他一个差事,栗津得以进入朝堂。之后表现的也算中规中矩,栗津知道自己才学不足因此从不发表言论,这次不知怎么要抢着发言。
“栗卿,你有话说?”
“是!小臣有话要说,匈奴使者傲慢无知,用一名千户侯想换回几十名匈奴贵族痴心妄想!何况……何况赵遵战败被俘,臣怀疑他的忠诚!”
栗津此言一出,大殿里的气氛凝固了,众臣鸦雀无声。“嘿嘿嘿……”刘衡突然发出了一阵冷笑,栗津后脊一阵发寒,“什么叫忠诚?父子爷俩为朕出征,爹死了,儿子也得死才能证明忠诚!为朕效命就这么惨吗?就不能得善终?五千人阻挡左贤王大军四昼夜,有此保障大将军在河朔才能建全功!这样的有功之臣,朝廷的忠良,你听闻其大难未死非但没有丝毫喜悦,没有半分同殿之谊,反而无端怀疑赵遵的忠诚,栗津,你连做人都不配!来人!”
“在!”
“将这个坏了心肠无情无义的家伙交给廷尉署,查一查他还有哪些恶行,严惩不贷!”
栗津吓尿了,跪下磕头道:“陛下……臣……臣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饶……饶命啊!”
侍卫队长夏侯彰全赖赵遵舍命掩护才得活命,每每思念赵遵夜不能寐,听闻栗津污蔑中伤赵遵,肺都气炸了,带几个侍卫上去将他强行按在地上拖出了大殿。众臣皆胆寒,暗道幸亏自己没有多嘴,不然盛怒之下小命不保。
“丞相,你说谁去谈判合适?”
“这个……”
鲍鸿心中叫苦,皇帝这么在意赵遵,若谈不妥必遭重责,推荐谁等于将此人推进火坑。鲍鸿正左右为难,蔡攸毛遂自荐替鲍鸿解了围:“陛下,臣愿意去和匈奴使者谈!”
鲍鸿向蔡攸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蔡大人秉性温良乃是最佳人选。”
“如此甚好,朕委托你全权与匈奴人谈判,一定要将他解救回来!”
白鹿王的三儿子冬哈布朗和他爹说的一样,大个子一丈开外,三百来斤,眼睛小小的,平时睁不开笑起来一道弯,但真睁开了比谁的都亮,是个有内秀的家伙。
馆驿的人听说是匈奴派来的使者,不敢怠慢,好吃好喝好招待,要什么给什么。冬哈布朗可乐坏了,好酒好菜玩了命的往肚子里塞,两个人负责煮肉都供不上他吃的。
蔡攸没想到匈奴派出一个狗熊似的人做使者,冬哈布朗也没想到大周让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和自己谈判。
两个人一对话乐子更大了,冬哈布朗一句汉话都听不懂,蔡攸一句匈奴话都不会讲,两个人只能靠中间人做翻译,这俩家伙却为了一些词句的解释发生争执,几乎每一句都吵架。
蔡攸和冬哈布朗一边说一边比比划划,只有七分把握,剩下三成靠猜。但总算让彼此知道对方手里的人质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