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衡听罢略微一皱眉:“中路、左路由两位爱卿统领,朕无忧。唯独右路军,八万……是不是单薄了点。”
吕翔道:“今冬草原发生严重的白灾,开春后大单于为了恢复牧群必定大举迁徙到水草丰美的大河两岸,到时候单于庭主力将会云集于此,臣将精锐集中在中路就是为了一举歼灭匈奴主力。因此左右两路兵力相对薄弱,常将军正面的右贤王和浑邪王在之前的征伐中实力大减,常将军用兵稳重问题不大。臣也担心冯异的右路军,面对左贤王的主力,字面上双方人数对等,但五万驻屯军能起大多作用还不得而知,臣以为他们至少可以拖住左贤王一段时间,这样臣这边大局便定了,到时候左贤王自退。”言语间有牺牲右路军换取决战胜利的意思。
黑龙军全是骑兵打不过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五万驻屯军只有待宰的份。然而在场的几位将领却都不以为然,位高者的眼中人命如棋子,可以任意丢弃。
封不遗感觉不稳妥:“中路军固然重要,但右路军一旦抵挡不住左贤王的虎狼之师,让他们在决战的时候赶到了战场,到时候中路军侧翼大开就危险了!大家看……”封不遗用手指着地图上中路军和右路军之间几百里的空档,“这里一马平川,左贤王是地主啊,他熟悉当地的山川地貌,他若是不与右路军对战而是选择大迂回穿插过来,即便右路军发现后立即追赶也晚了。因此应该增加一支人马填上这个漏洞。万一左贤王真的走捷径,可以拖住他的脚步等着右路军来援。”
吕翔道:“何止这一处漏洞,左路军孤军深入也是有风险的,可三路大军都以骑兵为先导,我手里能用的骑兵队伍全都去堵漏了,再多派驻屯军的步兵前来只会把战线越拉越远没有用处。”
老将军虞孝勋道:“封将军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陛下!老臣以为中路和右路之间的窟窿还是要补的。”
刘衡为了这一战谋划了十余年,他也不想出纰漏,于是令诸将讨论这支偏师的必要性和兵力配置。最后大家都认为有必要,但以防止左贤王突袭中军侧翼为目的的话,至少需要五千骑兵,少了无用。
五千精骑的数字一出来,诸将都没话说了,吕翔说的没错全国精骑都用上了,上哪儿去挤着五千人?
刘衡正准备把丞相等大臣召来商讨粮食、军械、民夫等事宜的时候,内侍慌忙跑了进来:“陛……陛下,太后……太后……”
刘衡一下子站了起来:“太后怎么了?”
内侍喘匀了气:“太后坐着步辇到宫门口了。”
刘衡大惊不顾体统往门外跑,诸将紧跟其后君臣十几个人冲到宫门口,“快落辇!”太后宫中的内侍见皇帝亲迎,忙落下了步辇。
刘衡见母亲蜷曲在辇上,被褥下的身子枯瘦如柴,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想想自己整个冬天都忙于备战,许久不曾给母亲请安去了,既心疼又内疚。跪爬几步趴在窦太后身上:“娘……”
众将也跟着跪倒:“太后……”
窦太后睁开眼,努力的睁开眼,可看不到一丝光,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刘衡的脸。刘衡感觉娘的手冰冷,忙用手捂住窦太后的手。封不遗从地上爬起来,怒斥抬辇的内侍:“不长眼的家伙,冻坏了太后的身子要你们的狗命!”
内侍们忙把太后抬进了大殿,封不遗忙着张罗加被子,上炭火盆。好一会儿刘衡才感到窦太后的手渐渐有了点温度。
“娘啊,您真想见儿子叫人说一声就行,这么冷的天,万一受了风寒……”
窦太后咳了一声:“咳,娘心里有数,怎么也要撑到儿子完成你的宏图大业再闭眼,放心吧,一时半会死不了!”
诸将了解这个坚强的老太太,听了她的话顿生敬畏之情,“儿啊,娘问你,赵家的臭小子哪里得罪你了,让他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老赵家有功于社稷,怎么也不能让赵家断了根吧!”
诸将明白了,说这么多原来老太后冒着风雪前来是为了给赵遵求情,心里不由得生出异样的感觉,赵家和皇室竟有如此情分。
“这……”刘衡略一迟疑,窦太后不乐意了:“车骑将军,你告诉老婆子,赵遵到底犯了什么罪?”
封不遗撇了撇嘴:“太后,赵遵身为边郡太守,不奉召擅自入京,不知从哪里听到朝廷用兵的消息,跑到皇宫来请战。陛下不允,他就跪在宫门前不走……”
窦太后呵斥道:“糊涂,为父报仇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把人家孩子冻出个好歹来,倒显得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通人情了!”
封不遗眼珠一转,对皇宫卫士说:“没听见太后的旨意吗?去把赵太守请到偏殿取暖。”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