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又胡吹了起来,赵遵大概听明白了,吐蕃人和吐谷浑人阻塞了道路,封不遗难以进军,数万大军徘徊不前可是行军的大忌!魏平君曾经和赵遵谈论刘衡的帝术,对他评价颇高,但有一点魏平君非常不赞同。
刘衡为解决一个大麻烦,往往会制造另一个小麻烦去制约它,大麻烦受到牵制的同时,小麻烦也在不断壮大,举个例子。
刘衡为了解决冀州孙桓独大的局面,扶植魏郡太守韩奎去分他的权,孙桓势力受到一定限制,可又形成了韩奎割据的新问题。开通河西走廊之前,为了牵制祁连山的匈奴势力和阻击吐蕃东进,刘衡不遗余力的扶植吐谷浑,后担心吐谷浑过度膨胀又支持羌人在背后牵制,结果是吐谷浑首鼠两端和吐蕃暗通款曲,羌人反成了心腹大患。当然这三家也不是一条心,可面对更加强大的周庭,吐蕃和吐谷浑希望羌人活着,顶在最前面做缓冲,为此他们不惜出兵阻挠。
而这一次刘衡下决心根除羌叛这个毒瘤,几家势力挤在羌地,有一方绷不住将爆发大战,匈奴人必从中取利,这又是刘衡最不能接受的,当真是骑虎难下。
赵遵心道权衡利弊,这场仗恐怕要以虎头蛇尾结束,毕竟匈奴才是最大的敌人。吐蕃人和羌人这时候把手伸向苗疆,他们想从大周腹地制造事端牵制兵力。苗部的头人若真敢做出袭击边郡的举动,无论是为面子,还是为出口恶气,朝廷一定会拿苗民开刀。
赵遵正在为那个叫蜂的女子和她的族人担心,几个农民推着一辆板车着急忙慌的闯进城来。板车上躺着一个中年汉子个体挺壮实,这会儿口吐白沫面色发青不停地颤抖。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围观,守门的官兵驱散好事的百姓,问那推车的农夫:“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官长!我们是三十里铺的村民,早上我们哥几个在地里面干农活,老四突然中了邪,口歪眼斜全身抽抽。我们套车来城里给他瞧病。”
有个小兵对他们说:“青云观正在送符水,一碗符水喝下去包治百病!”
村汉忙向小兵打听青云观的方向,有好事之徒站出来领着他们前往青云观,后面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赵遵也远远跟着。
约莫走了四五里,人群来到了一个大道观门前,青云观,成都最大的道观,比赵遵见过的名山大观也不让多少,那些道观都藏于深山,可青云观地处成都城闹市,整座道观半隐在香烟之中,可见香火之旺。
刚过辰时进香的香客已络绎不绝,板车和看热闹的人群出现立刻阻塞了观门。
“尔等何人?为何阻我山门?”门前执事白衣道士上前询问。
村民道:“我们同村的伙伴中了邪祟,请黄裳真人救命啊!”
“哦?”白衣道士撩开老四的眼皮看了看,“不必劳烦师父。”说罢单指按住老四的眉心,运气发力片刻之后老四发髻中冒起了一缕白烟。
“扶他坐起来!”
白衣道士随手抓了张符咒,在空中一挥符咒焚燃慢慢烧成一片黑灰,奇怪的是符咒在白衣道士手中燃烧,他竟丝毫不觉得好像一点都不烫。
“碗!”
小道士送来了一碗清水,白衣道士将灰烬和在水里让老四服下,奇迹发生了,原本濒死的老四睁开眼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几个伙伴对白衣道士千恩万谢,凑钱要上香火。白衣道士摇头道:“治病救人是我观的当尽之责,施主要谢的话上柱香就可以了。”
“黄裳真人的徒弟都这么厉害,他老人家不真成神仙了?”“有青云观的道爷们在,咱们成都的百姓有福了!生病有人给治,还不收钱!难怪有信徒不远千里来咱这儿朝拜!”“是啊,咱们快去上香祈福吧!说不定能见到黄裳真人的本尊!”“走走走……”
白衣道士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趁机向路人布道。一时间聚拢了近千人,个个对青云观对符水道深信不疑,赵遵见他们双手捧香,虔诚的跪在地上,香烟缭绕中每一张脸都是那么狂热,在他们的心里皇帝的圣旨也及不上黄裳真人的一句蛊惑!
赵遵感叹益州道教势力之大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人群中有两个立而不跪的人,香烟缭绕中只觉得面熟。
赵遵挤过去一点看清了二人面孔,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竟是龙虎会的顶级杀手龙且和被自己刺瞎一目的龙韵。二人正一脸坏笑的看着白衣道士的表演没注意到赵遵。这两个人都是五感六识过人的高手,特别是龙且,当年对付他的时候赵遵颇费了些力气,离得近了很容易被他们觉察到。
赵遵退到人群中偷眼观瞧,白衣道士讲了几句讲经,见煽动的差不多了,大开观门让一众信徒进去上香。龙家兄弟远远地和白衣道士打了招呼,白衣道士微微点点头,转身入观。龙家兄弟紧随其后,赵遵混在香客中远远地跟着,不一会儿三个人转入了内院。
几个小道士把着门口,赵遵进不去,大白天也不能翻墙越脊,于是和普通香客一起在可参观的地域游览权当踩点了。
和长安的镇河观不同,这里的殿宇普遍偏小,但屋舍非常密集,每一栋建筑都经历了百年以上的风雨,更有各个时期的道长、大儒和大臣们的题刻,可见符水道在益州兴盛多时经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