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木仿佛一万只虫子爬上了自己的后背,那种感觉的痛苦甚至超过了在雪夜之中冻僵和从悬崖之上摔落又被石锥贯穿自己的身体。“走开!不要靠近我!”他竭尽全力压抑住自己,发出了警告的怒吼,沙哑撕裂的声音此刻如同一头野兽的低吼,让本就可怖的他看上去更慎人了。
“小伊!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为好吧,这人浑身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双丸子头的少女见状不妙慌忙上前拉住了浅金色长发的少女,她此时浑身紧绷,摆出架势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浑身散出一股气场,这反而让夜木放松了一些,这气味他再熟悉不过,是警惕的味道。
“先生!你是不是很想吃这里的东西但是没有带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请你吃吧~”
出乎意料的是,浅金色长发的少女身上散发出友善的气息,并且一下子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因为自己已经算是大半个野兽了,所以夜木绝对不会搞错,人可能会用撒谎的方式欺骗别人,可是情绪改变而带来的自身激素水平变化传递出的常人难以察觉的气味的变化是绝对骗不了人的,眼前的少女,毫无疑问是在对自己发出善意的信号。
夜木对人的极度的畏惧和排斥来源于自己以前被人类伤害和欺骗的经历,也是出自对自身保护的本能,但是他绝不是一个残暴嗜血的人,这么多年来已经没有人形的他相比于很多所谓的人类还意外地保持着人性。
刚才如芒在背的感觉此时也消散大半了,即便如此,已经太久没有和人打过交道的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沉默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不怕我吗,小姑娘。”
丸子头少女感觉到夜木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场变淡了,也收起了之前的警惕架势,抱着浅金发少女的胳膊娇娇地说道:“小伊你真是的,干嘛要管这个邋遢大叔啦,他刚才可是真的有一瞬间想要跳起来攻击你噢~难得今天咱两一起出来玩,这可是女孩子之间的约会耶!好心情全被这面具大叔给破坏了害~”
浅金发少女接着开口说道:“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带着面具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声音也似乎故意压的很低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我看你已经在角落里已经坐了很久也不点东西,从你的穿着打扮来看想必是遇到了一些困难,人都偶尔会碰到一些困难的啦,先生如果你不建议的话我请你吃一顿好了!”
“你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像别人一样惧怕我?”夜木非常想知道这其中的答案,开口追问道。
“嘛~你虽然看上去打扮是非常奇怪啦,可我感觉到你不会伤害我的,而且我认识一个比你还古怪的家伙,你和他比起来也就还好啦~”浅金发少女语气轻快地回答道,她的语气仿佛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夜木并不想继续追问着其中的原委,如今多半凭借本能行事的他可能也难以理解这其中的原因,但是经过自己再三的确认眼前的少女是百分百想要帮助自己,野兽的做事原则其实很简单也很纯粹,那就是如果不是为了生存,感受到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那就能和对方和平共处,没必要内耗自己,夜木决定接受少女的帮助,自尊心那是人类特有的东西,夜木自认为自己早已舍弃了那东西。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你的帮助。”夜木隔着面具向浅金发少女点了点头致意。“不客气,人总是有困难的时刻嘛,碰到陷入困难的人就要施以援手,这是我爷爷以前常说的话。”少女回答道。
少女并没有进一步的和自己套近乎,而是开口向夜木询问了想吃的东西以后,就拉着丸子头少女到柜台买完了以后,托着盘子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就准备离开,临走前少女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将一张小卡片塞到了盘子上,“先生如果以后再碰到什么困难需要解决,可以找我们帮忙噢~价格绝对合理公道!”说完就被丸子头少女拉拽着拖出了店内。
“小伊你干嘛要把辟邪那家伙的名片给他,他有没有压榨你!不能心甘情愿地成为打工人噢,我怎么感觉你有点被那家伙同化了!话说辟邪他的审美也太烂了吧”丸子头少女的声音随即渐渐远去。
夜木看着自己眼前四人份堆的满满的汉堡炸鸡和薯条,心情非常复杂,他用缠满了绷带的手,拿起了少女刚刚留下的卡片,上面背面印着一个粉色的有着利爪长着长长尖角的卡通画风格生物,这生物的爪子倒是和自己的有几分相像,翻过卡片,上面印着几个大字《辟邪万事屋》。
在其他人面前夜木是绝对不会取下面具的,所以夜木用餐盘上的餐纸把刚才少女买给自己的吃的包成了一个团塞进了自己的斗篷里,穿过热闹繁华的商业街,走进了附近商场地下2层没什么人的厕所里。
确认了短期之内不会有人来这个厕所以后,饥肠辘辘的夜木取下了面具,从怀中掏出了食物,准备大快朵颐一番,他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长满了浓密的毛发,脸颊两侧覆盖着鳞片,眼窝也深深地凹陷,头上还长着两个不可能属于人类的弯曲犄角,如果人类小说中描绘的恶魔真的存在的话,可能就长自己这样吧。
夜木叹了一口气,准备开始吃,突然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凭借本能他放下手中的汉堡飞速回身就是一爪,竟然抓空了,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也从未发生过,竟然有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自己的身后,而自己不管是从嗅觉,听觉方面都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直到这人走到了自己3米的范围以内自己才依靠本能带来的直觉感觉到他。
眼前一个留着刺猬一般的背头,扎着高马尾的男人正一脸平静地站在夜木面前,躲过了夜木刚才下意识攻击的他也没有任何的恼怒,即便在直视了夜木面具下那可怖的面容之后,他的情绪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夜木坚信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男人身上那连自己也非常难以察觉的气息与味道此刻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也就是眼前的男人对自己这非人之躯和刚才足以对常人致命的一击毫不在意。
“你挺敏锐的嘛。”高马尾男子出口夸赞道。
“你是谁,从来没有人能偷偷摸到我背后,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夜木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低吼,感觉不到情绪变化的气味,也就不知道是敌是友,此时的夜木进入了进行了战斗状态,他压低身位,四肢着地伏在地上,打量着眼前男人的动作,随时准备再次发动进攻。
高马尾男人也不急,伸出了手指了指夜木包裹着食物的餐纸里夹杂着的那张小卡片,说道:“来做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