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许攸淡笑道:“这样一来,就算郭太本人不想跟周毅交战,其手下之人也会逼迫他这样一战的。”
“但,恐怕河东那些人不是右将军对手。”辛评这时候回应道。
“无妨,我自有策略。”许攸站起身来:
“好叫诸位知道,我许子远跟周毅相识多年,要是论如何对付他,本身就是有心得之处的。”
“此人固然勇猛善战,但其实在某些方面可是有着重大失误的,诸位可还记得当初渔阳之事吗?”
“可是周毅被刺那一会?”袁绍道。
“没错!”许攸正色道:“昔日看在朋友之面上,我还准备借沮公与之口告诫于他,但今日两军相争,各位其主,而其又无甚长进,我也就不得不取之了!”
众人闻言,大致明白了许攸的意思。
周毅向来轻视豪强甚至士人,而重视那些寻常百姓,这无论是从幽州的赋税政策以及并州士人的下场都可以看出来。
“本初不要忘了,幽州可不是周毅一人的天下,无论是刘虞,还是那位辽西太守,怕是都不愿意周毅太好过。”
许攸继续说道:“这就得看本初的本事了,刘虞是个君子,想来不好做出来暗害他人的事,但是您只要能用出袁家四世三公的能量,让周毅治下的豪强伙同公孙瓒起事,难道还怕事情不成吗?”
“而且,我等也不用关注事情到底能不能成,反正就算周公衡将一切都摆平了,这时候河北也要归我们手里了……”
众人闻言,尽皆遍体生寒。
实在是,这种身处于千里之外,自家着火本来就是致命打击了,弄不好了新收服的并州都会造反。
再加上刚才说的,这边再用白波军将周毅堵在河东,这可不得把人急死!等拖久了粮草中断,不要说继续担心周毅会不会攻打潼关赢回天子了,其本人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至少目前这些人是这么想的。
……
历史上河东白波军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并不简单是一介寻常土匪,如果没有周毅横插一腿,这些人甚至会把带兵讨伐的牛辅打败。
但是目前,一面是周毅收留了於夫罗,使得对方没有跟白波军搅合到一块,一方面是并州的情况好很多,逃到河东的流民更少了。
所以白波军也就比历史上的他们弱一些,但就算如此,其可战之兵就算没有十万,也是有七八万的。
这就是汉末早期的风格,任意一个有名的贼首,其手下的兵士比诸侯都多。
而且跟那些堪称手无缚鸡之力的黄巾军不一样,这里的白波军的单兵能力是很强的。
想想就知道了,河东这个地方位于黄河以北,北接匈奴,西临羌众,向来是大汉帝国的重要兵源地。
汉朝着名的三河骑士之一便是河东骑士,关羽、徐晃都起于此处不是没有缘由的。
历史上有一个人叫做贾逵,此人正是如今河东的士人,这人家中穷的裤子都要穿别人的,但愣是有家传兵法可以学。
民风彪悍,就是河东之地的重要属性。
但是另一边,不从河东过一躺周毅也不知道,实在是河东境内,尤其是汾水两岸太过平坦了,而且地面足够坚实。
这代表着跟之前的渡河之战不同,这里实在是太利于大规模骑兵作战了。
河东骑士固然天下闻名,但若论战马的数量和骑兵的规模,河东一郡如何能与周毅这支部队相提并论?
没错,周毅确实是跟袁绍他们猜测的那样,准备将白波军给平定了,他确实容不下这些家伙。
但是跟袁绍等人猜测的不一样的是,周毅不是准备先镇住他们,等拿下河东收服王邑之后再徐徐图之,而是必须得先拿下这些白波军,随后再将河东给收下。
因为这是河东独特的环境决定的,袁绍等人不曾亲自到达这里,自然猜不到这里的细节。
这里面有什么不同呢?
自然是有的,那就是周毅进攻白波军的速度变快了,不是向袁绍所想的让白波军劫周毅粮道,而是周毅就是要马上用着两三万人对付这横距已久的白波匪。
这是主动跟被动的区别。
……
先前说了,河东北面是十万白波军,其中夹杂着大量的豪强于百姓,占据着河东大量的地盘。
而河东太守王邑则是跟士族一起龟缩在南面,跟白波军有一涑水相隔。
之前周毅还疑惑,白波匪聚众十万,为何太守王邑和河东世族还能在涑水南面的安邑周边苟且,区区一条涑水真能挡住十万之众?
现如今已经清楚了,因为双方本就是一家,白波匪自据汾水,其余不想做贼的便在安邑,相互心照不宣而已!
这合理合法吗,自然不,所以周毅就就这这个由头,将他的昔日好友王邑叫了过来。
当然,肯定是秘密叫过来的,如今周毅人多势众,王邑自然不好拒绝。
平心而论,王邑本身是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事的,过来跟周毅相见说不定还能叙叙旧,故此,周毅的一个当头棒喝就将此人给整蒙了。
“所以说,公衡认为河东的乱相是要我来背锅了?”王邑说道。
“否则呢?”周毅反问。
王邑心中冷哼一声:“公衡有大兵,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毅面上不动声色的道:“我知道你心中自是不服,毕竟有董卓当面嘛,有了这个人,天下诸侯都可以洋洋自得,并指着董仲颖自称有德,自称扶危定乱……”
“如今这个局面也确实如此,文都怕是心中也觉得只要尽力就可以了吧?”
“难道不是这样吗?”王邑有些忍耐不住:“难道我等势弱之下无能清正大局,但是却辛苦维持局面,这也算失德吗?这也算乱政吗?”
“当然如此,”周毅看都不看自己这位朋友一眼,只是坐在原处继续昂然道。
“此何言语?”王邑愈发愤然:“辛苦两年,居然成了贼子吗?”
“文都何必失态,这有什么难懂的?无非是不居其位而不谋其政,居其位便当谋其政而已。”周毅依旧不慌不忙,甚至轻笑道。
“例如,文都兄你这样的人,位居两千石,受命一方,董卓乱后,更是实为一地诸侯。”
“你有没有乱政为祸,不是看你能不能维持局面,而是要看你有没有能够扶危定乱,保全社稷!”
“换言之,大争之世既起,各路诸侯纷纷割据,这个时候,你身为一方之主,势弱无能,不能为大局,不能扶社稷,偏偏还要割据一方,自成体系,便已然算是乱政为祸了!”
王邑闻言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