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高压下,王恩铭越发紧张,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王家本是书香世家,只有王遵坦是文武全才,其他的多是手无缚鸡之辈,南逃至淮安后,王遵坦认为天下大乱,武人必将当道,所以给其谋了个武职,以便王氏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可效果却很不理想。
见侄子如此表现,王遵坦坐不住了,在旁帮腔道:“伯爷,鄙侄受不住您的虎威,就让我来说吧,那日王参将带着五千沐阳守军,前去筹饷,结果正好在郁洲岛,碰见了北来的勇卫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损失惨重,但二百精锐家丁未失,算是没伤到筋骨,据说勇卫军脱胎于京师禁军勇卫营,最是骁勇不过,王参将败在他们手里,也算是正常,并未堕了伯爷的威名。”
刘泽清摸着下巴,思索道:“勇卫营?那个叫刘什么耀的,新设的海州镇总兵?”
“正是此人,原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皇室外戚刘文耀,听说其先在京师击溃了闯将刘芳亮,后又在天津阵斩了满清恭顺王孔有德,杀敌无数,还虎口夺食,抢下不少钱粮辎重,很是悍勇。”
刘泽清忽然大笑道:“哈哈,狗屁,太平兄从军之日尚浅,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可别被那吹出来的名头给骗了”
其他老行伍也都笑成一片,脸上纷纷露出老鸟看雏鸟的神情,嘴角上挑,满是轻蔑。
王遵坦被弄得莫名其妙,同为副总兵的郑隆芳假装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王副将,你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对兵事有所不知啊,以往我们斩杀一人,对外就要宣称杀敌一千,斩杀十人,就要说成杀敌数万,旷世大捷,如果敌军抢掠完了撤走,那就是将士用命,巧计退敌,重创敌军主将,武人的军功,全是靠吹出来的啊,哈哈”
刘泽清黏着颌下短须,成竹在胸地点头道:“没错,太平兄也不是外人,这些军中秘闻迟早要让你知道,好让你不被那些小把戏所骗,就像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妓,不把外面的衣服剥干净了,你永远不知道里面是啥,哈哈哈”
王遵坦涨红了面皮,争辩道:“就算有些水分,也总不能成百上千倍地乱吹吧,核定军功是要验级的,首级从何而来?”
“遍地都是啊”
王遵坦本就聪慧,稍微一点就明白了了,以前只听说过杀良冒功,可没想到竟敢如此的明目张胆,简直是丧心病狂,难怪流寇越剿越多,原来都是被逼上的绝路。
众人笑过之后,刘泽清正色道:“好了,太平兄不要再纠结于此了,勇卫军的名头是虚的,这个不用怀疑,自督师孙传庭战死后,咱们整个大明有能力同时击败闯贼和满清的,就只剩下了山海关的关宁军,其他人绝无可能,要是他刘文耀真有这么大本事,早干嘛去了,为何非等崇祯爷上了吊,才出来显摆,这不有毛病吗?”
郑隆芳见缝插针道:“伯爷高见,我等自愧不如”
“是了是了,还得是伯爷,都说进俺心里去了”
“要不能晋升伯爷呢,凭的可是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