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豪格根本听不进劝,执意要追,而叶克苏等却仍在冒死苦劝,他们不全是为了那措辞严厉的军令,害怕误了限期,更是因为感受到了这伙明军的实力,担心一个不测,步了佟岱的后尘,正蓝旗仅剩的四个牛录一下子又去了一半,实在是再经不起一星半点的损失了,得为正蓝旗多留些种子。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之际,旁边一个明人打扮的汉子,唯唯诺诺地向其他人开了口。
“各位清爷,可否先赏小的口吃食”
不合时宜的声音正是来自于卖友求活的马应试,他本是嘉祥县傅家楼人,在大顺席卷山东的时候,他伺机率众响应,争得了掌旅一职,可官位还没坐稳,李自成就兵败山海关,狼狈逃回了西北,他也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之快,快到让人根本接受不了,于是在宫文彩举起反旗的时候,他果断又率众响应,妄图‘杀人放火受招安’。
但他这次却失算了,满清的强大超出了想象,没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各路义军也被逼到了绝路,他的本意是为了招安受赏,可不是要在这缺吃少喝的破山寨中与满清死磕,于是,暗中勾结了一些心怀叵测之辈,突然发动,擒下了首领宫文彩,弃暗投明,虽然众多并肩作战的同乡袍泽临死前的眼神让他有些胆寒,但为了功名利禄,一切也都顾不得了。
果然,这步棋又走对了,鞑子的大官接受了他的投诚,还许诺下了嘉祥守备一职,马应试自然是满心欢喜,寻了匹驽马,寸步不离地跟在其左右,同样,他也不是一点眼力价都没有,知道现在不宜开口,但怎奈已经连续饿了多日,实在是头晕眼花,两股觳觫,胃烧如割,如果再不来口吃的,就怕要饮恨当场啊。
随军通译出奇的尽责,亦或者是想转移两位将领的注意力,把马应试的话一字不落地报给了上锋。
怒火中烧的豪格听到此言,怒极反笑,回过头来,用看猪羊的眼神盯着这个他曾许下重诺的识时务者。
“本王倒是忘了,这还有一个汉狗”
对于这句,随军通译却没翻译,只是嗤笑一声,用同样的眼神望了过去。
豪格在身上摸索一阵,才想起佩刀落在了马上,转身欲取,结果完全听不懂的马应试却会错了意,忙摆手解释道:“王爷,王爷,用不着这么麻烦,只需随便赏口就行,实在没有,喂马的豆饼也成啊”
豪格听完通译所言,被逗的笑出了声,一连道了三个好,其他的鞑兵也被逗笑,顿时,一片欢声笑语,让人暂时忘却了满地的血肉。
马应试被气氛所感染,行了个四方礼道:“客气,客气了,承蒙各位如此看重,今后我马应试就算是水里火里也在所不辞”
众鞑笑的更甚,甚至都要直不起腰来。
“来呀,如他所愿”
几个粗壮的鞑兵立即一拥而上,用捆猪的手段,将马应试牢牢地绑在了一根粗杆子上,然后打横过来,在下面生起了一堆猛火。
“各位清爷,不要了不要了,小的不要了”
“饶命啊,王爷,要不是小的里应外合,贵军怎么能攻的下山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们这群言而无信的畜生,说话不算数,一个个的定不得好死啊”
烤肉的焦香掺进浓重的血腥之中,生出了别样的味道,滚滚的黑烟翻滚升腾,欲向着青天飘去,可没升起多高,就被乱风击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勇卫军这边,已坐上了船只,沿着沿河匆忙南返。
去时五千,旌旗招展,舟船数十,浩浩荡荡,可回来的时候却连一半的仓位都占不满,显得很有些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