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高丁氏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什么动静？”

高耀祖一惊。

“什么动静也没有。”

梨曼晴温柔地笑着，一转头吹熄了油灯。

初二和初三，高家大院里平静如水。

初四一早，一个道士在院中做法，闹得乌烟瘴气。

“这院子里有鬼！她不敢出来更证明她是鬼！”

高丁氏郑重其事地围着道士转。

“大白天的，有什么鬼？这不瞎折腾吗？”

高丁氏的小叔子很不满。

“你也相信我是鬼？”

梨曼晴坐在床畔，悠悠地看着无言的高耀祖：”你说话呀？我喜欢你从容，喜欢你有城府，像个稳重的男人。可你有什么话不能跟自己的媳妇说呢？你相不相信我，总要说一句吧？”

“如果你不是鬼，就证明给妈看。”

高耀祖沉着脸。

“我只证明给你看，你要看吗？看一个臭道士当众羞辱你的妻子，把狗血淋在她的头上？”

梨曼晴目光凄凉地看着高耀祖。

高耀祖无计可寻，难过地别开头。

梨曼晴慢慢地走出去，听凭道士把她绑在木桩上。

面对符水、咒语、宝剑、烟火，她神色平淡。

她看见高耀祖走出来，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

“昊天玉皇大帝玉尊，一断天瘟路、二断地瘟门、三断人有路、四断鬼无门、五断瘟路、六断阴兵路、七断邪师路、八断灾瘟五庙神、九断巫师邪教路、十断吾师有路行，自从师父断过后，人来有路，一切邪师邪法鬼无门，若有青脸红面人来使法，踏在天罗地网不容情，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嗨！

道士念完驱鬼咒语，大喝一声，把狗血淋了梨曼晴满头满身。

哇！

梨曼晴恶心地呕吐，污血布满了她如花的容颜。

“大胆鬼物！还不现形！”

道士猛然拽过驴蹄子狠命打向梨曼晴的头部。

嘭！嘭！嘭！

一连几下，梨曼晴头裂血溢，惨不忍睹。

“耀祖，你来。”

梨曼晴无力地叫着。

高耀祖迟疑着，有些畏惧。

“你来呀，我有话对你说。”

梨曼晴努力地笑了一笑。

高耀祖慢慢过去。

“我是鬼，是个很冤很凶的那种鬼。可是，我不会害你们高家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你妈，你怕什么呢？我只想好好地做一个人，相夫教子，孝敬公婆。”

梨曼晴满眼血泪地看着高耀祖：“我知道我可能做不好，但你教我呀。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为什么非让我现原形才高兴呢？”

高耀祖也哭了，用衣袖擦拭她面上的血迹。

但她的血源源不断地涌流着。

“我十九岁，家境败落了，爹把我从高楼上推下来，他也自杀死了。当时我的头好痛好痛啊，现在我的头不痛，但是心好痛好痛啊。真高兴认识你，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不能相亲相爱一辈子呢？为什么？”

她笑着问为什么。

她的笑是那么苍白，那么虚弱。

然后，她的头骨裂开，四肢粉碎了。

高耀祖的心也快碎。

“是的！她是鬼！但是她不比我们这些人要强吗？”

高耀祖痛苦得要死。

但他活了下来，只是终生未再娶。

有不明白的人问他，他会极温柔地一笑，说：“我有妻子，她是个鬼。”

没有人相信他。

因为再也没有人，遭遇过这样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