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三合院,看起来似乎家徒四壁,屋里黑漆漆,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应该是李广博的老伴。
这两年丝绸行业不景气,年轻人都去沪上讨生活,镇上慢慢变得凋敝破败,只有过年过节才有一些人气。
黄师傅将带着的礼物放下,刚才在路上他买了些实用的粮油烟酒。
看现在的情形,还得再加点现大洋才行,这年月,普通家庭实在太难了。
李广博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淡淡地说了些感谢话。
“你大老远过来,肯定有啥事吧?”李广博并不糊涂,就算是故人朋友,也没理由专门拜访送温暖。
而且,他那帮老兄弟,没几个混得好的。
当然,变了所节的不算老兄弟。
鬼使神差的,黄师傅把唐百虎面临的困境说了一下。
“既然这样,让我儿子跟你干去。”李广博倒是爽快人,直接提出解决办法。
“那我谢谢了。”黄师傅笑道,在他看来,虎父无犬子。
李广博叹了口气:“黄师傅没对你说过么,那些家伙变了节,我都没大跟他们联系。”
黄师傅急忙追问:“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谁在那边管事儿?”
李广博说:“最早脱离队伍的姓李,叫李寻欢,身手不错,还会用飞刀。”
这就和唐百虎的口径不大一致了,不过,能从李广博嘴里说出来的人,肯定也不寻常。
李广博说的是记忆中的战友,在他的描述中,当时参军的李寻欢才二十岁上下,大学还没毕业,热血沸腾参加革命的岁数。
二十年代,革命运动风起云涌,结果是年轻人的梦想被现实残酷打脸,跟着军阀混战。
一个在军阀身上看不到未来的年轻人,脱离战场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有本事的人登高一呼,有枪有钱,随时可以拉起一支队伍。
黄师傅感慨万千,思绪在顷刻间飘荡千里之遥。
他广朝没他那么感性,把自己掌握的一些细节全都告诉他,老人家记性不差。
在北伐那段时间是他人生最高光的时期,记得相当清楚。
相比之下,黄师傅的唐百虎现在情况只字不提。
对于这些为囯家流过血的人,黄师傅充满敬意,觉得应该想办法解决一下李广博的生活难题。
李广博看得透彻,他坚决拒绝黄师傅给他在城里置一家商号的提议。
更不愿意跟他去昆山搞什么药厂,。
说自己老伴的身子骨他自己清楚,去过沪上医院看过,说是现在不动手术已经没了什么希望,那些洋医生吹得天花乱坠,按他们说的要将人剖成两半,还要换啥肾,还问黄师傅知道不知道什么叫肾,就是腰子。
到时候,钱花完了病都不一定能治得好。
黄师傅愣了一下,这年头上海竟然有人做器官移植?
倒是听说日耳曼人搞移植研究失败过几次,他们换的好像是脑袋
“我最不放心的是小儿子,今年才十八。”李广博看向墙上,那儿贴着几张蜘蛛网纵横的奖状,孙子叫李洪。
“小洪现在应该还在上学吧,他上大学的学费我包了。”黄师傅大包大揽,这点钱他对他不是压力。
“小洪不是上学的料,早不上了,在沪上饭店学厨师挣钱。”李广博顺口给黄师傅说了一个地址,十八岁的李洪在那里端盘子,学厨师先端三年盘子,这年头就是这规矩。
黄师傅愣了一下,因为李广博说的饭店叫:东方大饭店!
不是自家那个小馆子。
“要是想学厨师,我介绍他去昆山东方饭店,能学到真手艺,还不用端盘子,工资待遇肯定也比沪上这家强。”黄师傅只能帮到这儿了。
临走前,他给李广博留了一百大洋现金,嘱咐他给阿姨买点好的,如果想通了的话,去上海治病,到时候找钉靶小ah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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