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政殿外殿御座上,承元帝放下茶盏,看向案前五花大绑的杨畔归,淡笑着让他回首:“你看看他们是谁!”
杨畔归漠然的转了下头,在两任护国公迈步前来,指着他叠声叫骂他“孽种”的时候,嗤笑着晃晃头。
“杨畔归,你祖父父亲喊你呢!”太子笑着揶揄。
杨畔归闻声,眼皮不抬一下,冷嗤:“无常小人,何谈父祖?”
他说罢,像是想到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哪怕护国公父子气得欲要踹他,他亦无动于衷。
承元帝挥挥手,在护国公父子得手前让人拦住。
“你是活不成的,朕不骗你。因为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你,不足以正朝廷之恩威!不杀你,不足以偿我大楚牺牲之将士!”
承元帝手指轻敲着桌案,目光迥然的看着杨畔归:“朕之所以还让你在这儿说话,不过是念在‘杨畔归’这个身份,让你……”
“大楚皇帝,你让我来这儿,难道不是胜利者的炫耀吗?哦,对了,或许还有对借我这个工具之手达成你前半生未竟之事的感激!”
杨畔归自知无路可逃,故而也不再挣扎,向来谦逊温和的脸上露出桀骜。
从京都外苑到览政殿,一路走来的时间足够他想清楚了。
他以为自己是看着螳螂捕蝉的黄雀,不想大楚皇帝才是树下拿着弹弓蓄势待发的人。
“妙!真妙!”杨畔归笑得眼泪直流,不知是为自己哭,还是对自己嘲笑。
他看着不置一词的承元帝父子,想伸出大拇指赞赏一番,奈何动了动胳膊才想起自己被反手绑着,只能长叹一声:“要论狠心,怕是阿戎和奴儿罕那些豺狼都不足以和你相提并论。”
“杨畔归!”杨询闻声,刚怒喝一句,就让承元帝摆手阻止了。
杨畔归却看都不看杨询,定定看着承元帝,嗤笑:“或者,应该说……你们大楚这片土地上的皇帝,向来都很心狠。
前有燕高祖逐鹿中原,将自己老巢送给敌人清剿毁烧;后有陈世宗灭杀前齐血脉的嫡子三人。
而今,你这位大楚首位皇帝又将京都朝吾等大开,放任十三姓世家与吾等勾连,放任吾军棋子进出六军,放任吾军屠戮京郊村落百姓!怪不得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大楚皇帝,若论心狠,你胜吾许多!”
他说得痛快,却不知两位护国公已经跪在旁边,捂着耳朵瑟瑟发抖了。
“朕竟不知在你心中,朕如此睿智前瞻啊!”承元帝也不生气,笑着看向他,“前两者,你说的朕认;至于后者……朕委实想不到你前齐之将毫无人性可言,同文同种的弱势百姓都能下得了手。”
“呵呵。”杨畔归漠然的笑了笑,“齐楚千载分隔,何谈血脉相连?”
他忽然想起什么,认真的问承元帝:“大楚皇帝,你既给我面见你的机会,那就跟我说说我败在哪里!也让我到了下面给大齐的列祖列宗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