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初三刻,刚入睡的郑氏就抚着胸口猛然坐起,动静大的将一旁的盛向浔也给惊醒了。
待到丫鬟听见动静过来掌灯,郑氏已经推开盛向浔,闹着要去静养堂了。
“不是,这怎么还哭了?”盛向浔满眼的惺忪,在看见郑氏脸上的泪珠时,立刻消散不见。
“我刚梦见咱们苑姐儿,委委屈屈的缩成一团,跟那儿哭呢!这白胖白胖的小家伙儿,像个鹌鹑似的,吧嗒吧嗒掉眼泪,别提多可怜了!”
郑氏说起梦境,泪水愈发竟止不住。
盛向浔听着也心疼,可他不能放任妻子过去,静养堂那边儿有规矩,不到种痘结束不给开门的。
“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就是这些天太想孩子了,所以才会这样。”盛向浔想到这几天他们一家三口没精打采的,时不时就有小闺女扑腾着跑过来的幻觉,顿时愈发感觉自己说的没错。
“咱们苑姐儿心多大啊,她才不会哭呢!只有她把别人气哭的份儿!”
盛向浔自认对小女儿的性格拿捏到位,这小孩儿越是关键时候,越是别人容易哭的时候,她就越不会哭,反而还要笑。
“你是不是傻!那孩子从小儿就没离开过咱这么久!这都六七天没见着了,那孩子能不想咱?”郑氏越哭越伤心,恨不能直接翻墙进到静养堂里去看孩子。
盛向浔被说的直挠头,他好像真没想过这个可能。
“今儿可是第六个晚上了,说不得小家伙儿已经出痘了,她大概是顾不得想咱们了!”
他本意是想哄妻子,让她知道梦不是真的。
谁成想,他这话说出来,妻子竟然愈发惊忧哩:“出痘?!天啊!那小家伙儿最是娇气,要是出痘岂能不哭!
不行!我得去静养堂外面去,哪怕隔着门问问里面的嬷嬷呢!”
盛向浔见妻子受惊失色,忙不迭用手拍了拍嘴巴,叫你多嘴!
眼见着他妻子就要换衣服,盛向浔赶紧拦着她讲:“要真是出痘,也是这会儿才出,正是忙着的时候,你去那里拍门,那不是添乱啊!这么着,明儿早上我陪着你过去,好不好?
你知道,安和堂管事打清晨开始,每半个时辰都要过去一趟,隔着门跟嬷嬷通话,咱们赶早过去,肯定能听到一手消息……说不得还能找个小丫鬟专门给咱和苑姐儿传话呢,好不好?
苑姐儿要真是出痘了,这会儿太医肯定想办法让她睡觉咧,咱过去也没法和她说话。倒是早晨过去,小家伙儿清醒着,听到咱们消息,说不定还能缓解一下难受!”
郑氏让他这番话说的冷静不少,虽然依旧心里惦记,却也能忍着不出去了。
不过她也睡不着,直瞪瞪睁着眼睛算时间。
盛向浔看她这样,心里有些着急。
此刻才酉初,等到清晨过去,还要四五个时辰,这么熬着咋成?
没办法,他只能搂着郑氏,悄悄的给她按有助睡眠的穴位,不轻不重,一下儿一下儿。
半个时辰后,他和郑氏一起缓缓睡熟。
……
此刻的静养堂,还真再一次请动了陈太医。
原因很简单,盛苑开始出痘了。
老爷子之前两次只是帮着府医做了补充,看顾七娘八娘的,主要是府医。
到了盛苑这儿,他则亲自上阵,不假人手。
毕竟他就是为盛家小九娘来的,而且来盛府前,皇上、皇后和太子都赐了赏银。
陈老太医给盛苑摸了脉,心里有些惊奇,这小女郎体格儿好过多数小郎君哩!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康复。
心里有了谱儿,他斟酌着给开了药,和善的安抚了盛苑几句,又嘱咐了丫鬟婆子细致的照顾方法,而后就带着药童亲自煎药去了。
静养堂的人忙的犹若陀螺,作为当事人的盛苑则更是难受。
哪怕丫鬟婆子小心翼翼的按着陈太医的交代给她按摩穴位许久,又把煎好的药给她服下,盛苑还是难受的呜呜想哭。
此刻的她,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水都快要沸腾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