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年岁尚小,不过八岁,一场劫难,便降临了这世俗山村。
仅仅只是两名练气境修仙者的斗法,便将这个并不大的山村摧毁殆尽。
或许是天注定,孩童侥幸存活,从同归于尽的两名修仙者尸体上,得了修行之法,从此摸索踏入仙途。
和他当初,似乎是差不多经历。
心惊胆颤踏入修仙界,在残酷的现实之下,一点一点完成从世俗,到修士的转变。
只不过,他有“灵辉”相助,有传承伴身,纵使蹉跎,他依旧能有几分念想。
而男子,一无所有,日复一日的蹉跎,看得见的仙途,也不是所有修仙者都能接受的。
仅仅数年,男子便与数好友脱离了坊市的秩序,踏入了坊市外的丛林地狱之中。
从第一次杀人,到司空见惯的血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掠夺的资源帮助下,男子修为进展迅速。
短短数年时间,男子的修为,便已至练气圆满。
只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一次伏杀之中,撞到了铁板。
一位魔修,修为虽说也仅仅只有练气圆满,但魔道手段诡异,一番搏杀下来,男子几位好友尽皆丧命,男子也被魔修生擒。
随后,男子为了活命,便被魔修施下禁制,彻底沦为魔修奴隶,堕入魔道。
记忆至此,似是触动了什么一般,却是突兀一阵闪烁。
楚牧神色微变,心神紧绷,抬手掐诀之间,一道道法诀甩出,强行将复苏的男子神魂再度紊乱,这时,天痕晶石之中,闪烁的记忆画面,才继续平稳起来。
男子被魔修控制,堕入魔道之后,一个魔修组织,亦是随之显露雏形。
“接引魔教……”
楚牧诧异,他记得没错的话,徐长青可是说过,当年接引魔教,可是被雷霆镇压了。
此时此刻,楚牧也来不及多想,神识汇聚于天痕晶石,记忆画面飞速闪烁着。
一次任务之时,控制男子的那位魔修身亡,侥幸重得自由以后,男子立马断了与接引魔教的一切联系。
本欲重回修仙界逍遥自在,但那一身魔气,却也注定了,男子此生,与修仙界,已是无缘。
跌跌撞撞数年,男子重回接引魔教,只不过这一次,男子是主动入魔……
再之后,男子便在接引魔教扎根,彻底融入了魔道之中。
接引魔教,一个庞大的黑暗体系,亦是随男子记忆而缓缓呈现。
在三十年前,男子被魔教赏赐真魔之气,凝聚魔种,从此踏入筑基之境,
踏入筑基之后,他便受命前来楚都,于楚都潜伏……
又一个黑暗之中的体系,缓缓呈现。
一幅幅面孔在记忆之中闪烁,有练气境,有筑基境,也有……
画面尽头,似是触动了某种禁忌,仅仅只是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显现……
男子紊乱的神魂,骤然惊醒。
“饶命!”
男子惊呼,下一秒,轰!
只听到一声轰鸣,神魂泯灭,血肉炸裂,这一个搜魂法阵,在这一瞬间,亦是直接崩散。
房中一片狼藉,天痕晶石已显露裂痕。
房门砰的一声被暴力打开,徐长青持剑而入。
楚牧怔怔的伫立房中,脑海之中,唯有刚才记忆之中那一闪而逝的身影。
金丹?元婴?
楚牧不确定,但那源于男子记忆之中的那种如同蝼蚁一般的恐怖,很是清晰。
“怎么了?”
徐长青沉声询问。
楚牧抬手一挥,那一颗碎裂的天痕晶石便悬浮在了徐长青面前。
男子的记忆很完整,一直到那一道恐怖身影之前,记忆皆是微毫可察。
接引魔教的庞大体系,乃至接引魔教在楚都的密谋,暗中成型的体系,皆是无比清晰。
按男子记忆来看,接引魔教入楚都,其目的,就是魔化灵脉,将楚都化为魔域。
男子入楚都数十年,所做的一切,也皆是为了这个目的。
至于为何要这般做,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男子皆一无所知。
而记忆画面之中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则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神魂便直接泯灭。
显然,这魔修男子,也仅仅只是一枚棋子。
“他们的目的,应该不仅仅只是魔化灵脉。”
翻阅完天痕晶石中储存的记忆,徐长青沉声道。
“应该还有别的图谋。”
楚牧点头,在之前,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还没有太大感触,只以为是魔修的疯狂之举。
毕竟,魔气性质邪恶,在魔气影响之下,每一位魔修,都可以说是精神病。
一群精神病凑在一起,做出任何疯狂的事,都不足为奇。
但刚才几乎事无巨细的翻阅了男子的记忆,接引魔教在楚都经营了数十年,费尽心机编织了如此庞大的一个体系,完全就是预谋已久。
若仅仅只是为了魔化灵脉,那就男子的记忆来看,早在十数年前,就可以做到。
为何要拖延至今?
再者,以利益来看。
相比接引魔教在楚都数十年的付出,魔化灵脉这种事,并没有太多利益回报,纯纯的赔本买卖。
随即,楚牧看向眼前徐长青,询问道:“你有什么线索?”
“暂时不清楚。”
徐长青摇头,明显不愿多说。
楚牧迟疑,但最终,还是没有过多追问,目送徐长青离去。
他不过一介散修,如今逗留楚都,也只是因为利益导向,被雇佣而已。
纵使天塌了,也轮不到他去操心。
至于长生宗内部那些内奸,更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思绪之间,极其突兀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之感骤然涌现。
楚牧神色大变,下一瞬间,一股劲风,亦是于身后席卷而来。
“轰!”
轰鸣炸响,木屑横飞,这一栋楼阁,在这般轰鸣之下,尽直坍塌。
土尘滚滚之间,楚牧接连后退数十米,心中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敢?
但当看到不远处街道上视若无睹的一个个修仙者之后,他这才蓦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