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遥不可及【6k字】

星辉吊坠……指向了他们身后？！几乎是‘看到’脑海中的占卜画面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没由来地自辛莱莱后背升起，令他的身体本能地一颤，大量想法不受控制地自脑海中冒出。

星辉指针指向深渊海洋的深处……

难不成在占卜的结果中他们走正常的路线是必死无疑？唯一的一线生机在于深渊海洋当中的那些空间裂缝？

不，不对，以他们现在的装备与补给品状况，再敢冲进空间裂缝里的话不管怎么样应该都是必死无疑了才对。

可如果不是这样，按照下面的深渊能量浓度，他们根本不可能……

等等，下面？一瞬间，一个有些无厘头的想法忽然从辛莱莱脑中冒出：为什么他们会觉得，顺着深渊能量浓度降低的方向走，就是在往上爬了？几乎是产生这个念头的刹那，辛莱莱感觉自己的目光仿佛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脑海中画面上方的岩壁：

那是一堵漆黑的岩壁，岩石的沟壑冲刷于其上，一块又一块碎石自其末端落下，沉入深渊的海洋中，一点点下坠着。

他望着眼前的岩壁，意识不由自主地沉浸到了其中，怎么都无法抽离开来，渐渐的，脑海中的声音开始远去，周围的景象似乎越来越黑暗，眼前的岩壁上的沟壑也开始越来越生动，就宛如……

一只眼睛？！

轰——！！

当这个念头在辛莱莱脑海中浮现的瞬间，强烈的精神冲击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他的脑海中，令他眼前的顿时一变。

霎时间，一股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强烈恐惧感开始在辛莱莱脑海中扩散，当他再睁开眼时眼前那漆黑的岩壁开始疯狂放大、拉近、扭曲，然后……

倏地睁眼看向了他！

“来，注视吾，拥抱吾！！”

冰冷、扭曲、宛若万千道声音揉杂在一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呓语声自辛莱莱脑海中响起，一瞬间，一种强烈的冲动不受控制地自他脑海中爆发。

逃！逃离祂！没错，必须赶紧逃，他们被骗了，那个根本不是出口，而是通往深处的道路！是陷阱！！

“零余子！零余子？！零余子！！”

焦急的呼喊声自辛莱莱口中传来，他一边惊恐地望着眼前那拦住了整个视野的巨大猩红色竖瞳，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却发现根本无人回应。

扭曲。

吞噬。

生长。

黑暗不受控制地开始在辛莱莱的视线当中蔓延，恍惚中，仿佛有万千道呓语声在他的大脑中啃食。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随着强烈的混乱与扭曲感的升起，辛莱莱本能地一咬舌尖，利用痛觉短暂清醒过来：

“小普一号，快，重新规…呃？！”

视线中的漆黑之色越来越浓郁，辛莱莱一边竭力大喊着，一边习惯性地抬手往身旁一按，试图从驾驶舱中坐起身来时，忽然怔住了：哗啦——！！

海水涌动的声音自辛莱莱耳旁响起，他望着自己周围那漆黑一边的深渊之海，下意识地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身侧，愣在了那里。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正在驾驶舱当中才……

“驾驶舱…是什么？”

茫然的自语声自黑发青年口中响起，他看了看在漆黑的海洋中缓缓下沉着的自己，眼中的茫然之色愈发浓郁。

恍惚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远去，只余下周围那由深渊能量形成的海水传来的冰冷触……欸？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些海水是冰冷的？

黑暗中，正本能地想要挣扎着朝上方游去的黑发青年忽然停下了动作，有些木讷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刺啦～！微弱的破体而出的声音响起，只见一根根漆黑的丝线从他的掌心、眼皮、面庞……身体的每一寸血肉中钻出。

而随着血肉的异变，一种异样的温暖感开始自他体内升起，这股暖流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般，一点点地将他脑中的不安全部抚平，惊恐的面庞上渐渐露出了一抹安详的笑容。

啊…他想起来了。

没错，他（它）只是迷路了而已……而现在，他（它）已经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巢穴。

“来吧，回归吾，融入吾～！”

温柔而动听的声音自它（他）的脑海中响起，欣喜的情绪自它（他）的灵魂中升起，它（他）转过身，望着眼前那只遮蔽一望无际的巨大猩红色竖眼，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任由海浪带着自己朝深处沉去，紧接着……

“莱莱！快醒醒！！”

急促的呼喊声自它灵魂深处突然炸开，令它不由得愣了愣，身体本能地一停，猩红的复眼中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莱莱…是谁？好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它漂浮在那里，思考着，犹豫着，而当它再一次准备朝自己的‘归宿’游去时，那熟悉的声音再度从它灵魂深处响起：“不行，来不及了！莱莱，我要动手了！”

动…手？

无法理解的情绪自它脑海中升起，下一秒……

轰！一阵强烈的刺痛感突然自它脑海中炸开，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突然自它的视线当中绽放，紧接着它的意识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只余下脑中那忽然被放大到无比刺耳的一声声警告声：【警告：已受到5680点灵魂伤害，当前灵魂生命值剩余：0%】

【警告：检测到先驱灵魂发生不可逆溃散！】

【警告：先驱已死亡！！】

一瞬间，温暖感、失重感、恐惧感……所有的感官都瞬间从它（他）的身体中抽离而去。

最后——

【提示：检测到先驱正在使用「灵魂躯壳」，且灵魂本体已彻底死亡，天赋效果「虚灵之体」已发动】

“呼！呼！呼……！”

灵魂空间内，辛莱莱猛地睁开双眼，一脸惊恐地从地上坐起身来，大口地呼吸着，有些涣散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与扩张着，接着喉咙微微一哽，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起来：“呕——！！”

如同要将内脏都呕出来一样的干呕声自灵魂空间中响起，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臂忽然从后方抱住了辛莱莱。

“放心吧，莱莱，已经没事了。”

零余子温柔地搂抱着怀中战栗不止的黑发青年，抚摸着对方的面庞，声音柔和地说道：“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里，哪也不会去。”

温柔的声音自辛莱莱脑中响起，辛莱莱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暖触感，身体本能地往对方怀中蜷缩着，涣散的瞳孔中逐渐找回了亮光，惊恐的神情渐渐恢复了平静，身上散发的灵魂波动也一点点稳定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辛莱莱再度睁开眼时，他望着出现在自己视线当中的零余子的面容，眼中露出一抹柔和的目光，轻声道：

“辛苦你了，零余子。”

零余子闻言，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轻抚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辛莱莱的面庞，赤色的瞳孔中露出一抹疼惜之色，轻语道：“没什么，应该说是我这边发现的太晚了才对。”

当她在灵魂空间这边察觉到辛莱莱那里出现状况的时候，对方的灵魂已经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异变当中，为此她只能选择果断击杀对方，防止深渊的污染入侵进灵魂空间内。

“是我自己中招了而已，况且这次要是没有零余子你在这的话，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

辛莱莱摇了摇头，坐起身来，回想着方才的遭遇，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后怕之色。

直到被零余子复活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

深渊侵蚀。

这个他早就不知道从卡古斯跟83203口中听到过多少次的词语，一路以来他不知道见证过多少次的恐怖现象，就在方才，终于也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并且，在真正直面了深渊的侵蚀后，辛莱莱才终于深切体会到，深渊这两个字究竟有多么恐怖。

从零余子那边的记忆来看，整个过程在现实中其实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不到，但就是这短短几秒的时间，硬生生让意志力高达整整140点的他在复活后都会因恐惧而陷入精神崩溃的状态。

那种连整个人的认知都被彻底扭曲的恶心感，那种脑海中忽然对各种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意志的想法产生认同的错乱感，哪怕是已经缓过来，也仍让他忍不住感到一阵反胃。

同时，辛莱莱也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太高估自己对于深渊的抵抗力了。

过去黑四世界的遭遇跟黑弹世界的经历让他下意识地产生了自己在受到压制的深渊力量面前并非无力反抗的错觉，进而让他对自己的抗性产生了直觉上的误判。

可是，这次不是在黑四世界，他没有世界意志的全方位庇护，也不是在黑弹世界，没有一个能将深渊力量主动吸收进体内的‘蛭子胤影’，这次他有的，仅有一个虽然有用但却完全不够的深渊抗性+5的加成。

而偏偏他们这次所面对的，既不是一身的侵蚀力量全给界雷压制到死的异渊残象，也不是有道极的剑意进行镇压的黯光异体，不是什么一缕气息、一点深渊能量所化的深渊滋生物，而是真正的深渊侵蚀区，真正的深渊地带！他自以为成功利用寂灭能量摆脱了深渊能量的侵蚀，却不知深渊的凝视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深入到了他的血肉当中。

他自以为自己在深渊的恐怖前能够坚持住一阵，可现实就是短短几秒的凝视便差点将他彻底拖入无尽的黑暗都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