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瞪圆双眼,她跌跌撞撞下了床,把柳惠妍护在自己身后,娇娇怯怯地哭诉:“侯爷这是做什么?!四姑娘是您女儿啊,平素侯爷冷淡就算了,为何关乎四姑娘的婚姻大事侯爷也一点都不上心?”
“就凭她这德行,还想高攀上人家公子?谁给她的脸!”万庆侯气极之下,说出了心里话。
何氏脸色苍白如雪:“在侯爷心里,四姑娘这样不堪,皆是因为有一个婢妾这样的娘吧?”
“我且问你,是不是你教唆她去找夕姐儿?你今日这一出苦肉计,是不是也是算计好的?”万庆侯接连指出两个心中的疑问。
何氏低下头,双拳紧握。原来侯爷什么都知道,他轻易识穿她所有的伎俩。
柳惠妍这时顾不得许多,跪倒在万庆侯跟前边哭边道:“是女儿自己的主意,姨娘想阻止女儿,这事与姨娘无关,父亲莫迁怒姨娘。”
万庆侯看着何氏,痛心疾首地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看看惠姐儿被你教成什么德行?夕姐儿说的没错,你不会教女儿。但凡你在惠姐儿身上花点功夫,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知轻重。”
“我会变成这样不是因为侯爷么?当年我成为侯爷的妾室,夫人想着法子刁难。在那种情况下,侯爷有帮过我吗?没有,侯爷的心思在朝堂上,顾不上后院,我只能靠自己精心算计才能在夫人的磋磨之中活下来!是侯爷让我变成今天的模样,是侯爷让我变得面目全非……”
何氏无力地跌坐在地,哭得声嘶力竭。
刚开始她也曾天真,以为自己跟了喜欢的男人,哪怕为妾,他也是宠她的。她愿意委屈自己,可是在小顾氏步步紧逼下,她要自保,就必须有心计。
万庆侯渐渐又有了新欢,她咬牙坚持的结果,是失去了侯爷的宠和爱。
她死心了,连带女儿也不再管教,任由女儿自生自灭。
这辈子她最错的事,是不该把男人的甜言蜜语当了真。
万庆侯颓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无力地道:“确实是本侯的错。只惠姐儿还小,你若不想她走上你的老路,就为她好好谋一桩婚事,莫再为妾。”
当年是他不该明明喜欢何氏,却还另外娶了小顾氏。
小顾氏跟何氏斗得你死我活,他却一心辅佐当时还是太子的成德帝,无心理会后院事。
那个时候他没能护住何氏,后来又遭小顾氏算计,让赵氏爬了他的床。
赵姨娘就是那一次怀上了柳美妍,在老夫人的授意下,他又纳了赵氏。
那个时候他就跟何氏离了心,再后来,他对男女情爱愈发不上心。
始作佣者是他,是他无法专情于一个女人,才铸成了悲剧。
万庆侯离开后,何氏扶起柳惠妍,帮她擦干了眼泪,才问:“事已至此,你死心了么?姨娘是过来人,知道为妾的苦楚,当年的我原本不是这样的。”
她生得貌美,原是也可以嫁给侯府的小厮,做正头娘子。是她心比天高,以为万庆侯会宠爱她一辈子,她才当了万庆侯的妾室。
柳惠妍双眼红肿,跪倒在何氏跟前:“我还是不想就此放弃。娘再帮帮我吧,我若不一试,不会死心。”
听到柳惠妍这一声“娘”,何氏泪如雨下。
她想打醒柳惠妍,想说她就是前车之监,可她最终还是擦去眼泪,扶起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