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仓皇逃命,谁家老人(2 / 2)

三界血歌 血红 6863 字 4个月前

几条草叶折断,端口还有白色的嫩浆冒了出来,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苦涩草汁味。

有几根荆棘的长刺上,挂下来了两丝银灰色的细丝。隔着十几步远,望了望那细丝,阴雪歌就摇了摇头。伤者绝对不是参加春狩大祭的两郡少年,这衣服的料子不对。

参加春狩大祭的少年,大家都身穿青色或者黑色劲装,这是宗学少年标配的服色。

银灰色的料子,而且是品质极佳的银灰色的锦缎。

脑海中回想起渭南郡见过的诸多大人物,从太守林惊风,到阴家家主阴九幽。将这两丝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七彩光泽的锦缎丝线对比一下,这锦缎的材质比林惊风身上的长袍还要好出不少。

据说林惊风身上的长袍,都是渭侯府特供的上好材料。一匹料子,大概就市值千两黄金,真个是入火不燃、入水不浸、防尘防雾、可避刀枪的极品。

但是以阴雪歌的眼力,这两丝锦缎长丝,绝对比林惊风身上的料子好很多。

阳光下那华美的七彩反光,就凸显了他的不凡。

他甚至能勾勒出当时的场景:

一个身上衣衫破烂,受了致命重伤的男子,踉跄着踏着鹅卵石逃到这里。两条荆棘扫过他的身体。从他破碎的衣服边缘,拉扯下来两丝极细的锦缎丝线。

屏住呼吸,仔细的看了看那丝线的色泽,将他深深记在心中。

阴雪歌缓缓起立,弓起身,小心的一步一步的离开现场。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他也无意循着痕迹去看热闹。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传说猫有九条命,但是他阴雪歌只有一条。

身穿如此华服之人,被追杀到四绝岭,无论是被追杀之人,还是追杀的人。可都不是他现在能掺合的。

甚至看那衣料的质地,齐州有几个家族有资格掺合这事情,还不一定呢。

弯着腰,迈着小步,放弃了古河道,阴雪歌一头扎进了黑松林中。

他不敢表露出任何的异常,没有让荆棘刺和野草为自己让路。而是小心翼翼踏着黑松枝桠,一步一步向前行进。

索性松林茂盛,枝桠相连,最细的枝桠也有米斗粗细,足够他快速离开。

他不回头,不侧目,只是闷着一股子气向前疾走。一口气向前狂奔了十几里地,骤然阴雪歌身体一僵。狼狈的站在一根大树杈上不敢动弹。

在他前方十几步的地方,一株古松的树干上,一块残破的银灰色锦缎歪歪斜斜的挂在那里。

在他身后,相隔七八步的地方,两名身穿青灰色劲装的中年男子喘着粗气钻了出来,他们手持强弩,死死锁定了阴雪歌的身体。

那强弩和烈风弩。乃至他见过的最强的飓风弩都不是一回事。

飓风弩也只是符文兵器,但是这两具强弩底色漆黑,表面有无数极细的金色纹路,勾勒出了无比鲜明的九个完整的法符。不是法纹。而是最少九条法纹勾勒出的,完整的法符。

这是法器强弩。

真正炼气士使用的法器强弩。

烈风弩都能射出千步,百步内能洞穿寻常小城池的城墙。飓风弩更能远射一千多步,洞穿金石只是寻常。但是他们只是符文兵器!

赫伯勃勃身上那长矛,最多铭刻了一个法符,就逼得阴雪歌无法和他正面抗衡。

这两具强弩上面,九枚法符赫然在望,品阶比起赫伯勃勃的长矛强出何止一筹?

这样的强弩射出的箭矢,相距又只有七八步远,四周全是水缸粗细的黑松树干,阴雪歌无可闪避。

“两位,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屏住一口气,阴雪歌苦涩的笑着。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已经换了一条路走,而且故意挑选的最难走的地方,最难走的方向,踏着树杈在高空行走,怎么还会碰到这些人?

这运气,也太差了吧?

他有点懊悔,他真应该沟通一下四周的古松,感知一下附近的生灵。

如果早知道这里有人,他绝对不会向这里靠近半步。但是明知道附近有外来人存在,他怎么敢冒着风险,施展出沟通草木的天赋能力来?他怕死得不够快么?

劲装大汉不发一言,他们凝视着阴雪歌,双眼瞪大犹如铜铃,眸子里杀气四溢。

头顶传来枝叶摩擦声,一个身穿银灰色锦缎长袍,生得面如银盆,颌下长了一部浓密长须的老人冉冉从空中降落。他脚下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盘绕,身形轻盈落下犹如柳絮。

阴雪歌的瞳孔一凝,这是驾雾腾云,借助天地元气自由飞行的手段。

修士淬体成功之后,开辟窍穴引第一丝天地元气入体,这是气走百脉的修为。

百脉贯通,打开自家功法全部窍穴和分支经络后,就吞吐日月精华,以阴阳二气强壮根基。

这是炼气士的第二步修炼。

日月精华,先天阴阳二气入体之后,开启功法开辟的所有窍穴,吞吐天地五行元气,滋养五脏六腑,壮大自身先天五行精元。这是炼气士的第三步修炼。

第三步小有成就后,就能腾云驾雾,驾驭雾气随意腾挪飞纵,日行万里、十万里,都是轻松普通。

眼前老人,分明就是到了第三个大境界的强者。

阴家庄园中诸位太上,可否有人修炼到了第三个大境界?阴雪歌不知道。

他只知道,渭南阴家和太守府联手图谋赫伯家,最大的原因就是,赫伯家一位第三境界的太上陨落在西疆,这才导致了阴家和太守府的窥视。

由此可见,第三个大境界的炼气士,几乎就是渭南郡的巅峰力量。

“前辈!”

阴雪歌不卑不亢的向老人抱拳行了一礼。

“你,不是来追杀老夫的、”

老人双眸浑浊,气息不稳,身上衣衫破烂,各处血迹渗出,显然身负重伤。

他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倒抽几口冷气,短短一句话,耗费了他好长时间。

“不是。”

阴雪歌干脆了当的回应老人。

“我是渭南阴家子弟,此番我渭南渭北阴家族人,在四绝岭春狩大祭,我是来狩猎的。”

“狩猎,还是杀人?”

老人冷笑一声。

“你身上杀气浓郁,血腥味还没散去。渭南、渭北两郡的阴家春狩大祭,老夫似有耳闻。”

“你们是来杀人的。真正一群不知所谓的,可怜虫。”

不屑的向阴雪歌望了一眼,老人一把向他抓了过来。

“来了,就别走了。”

“你见了老夫,总不能就此让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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