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与漠北的战场之上,一道七八里长的战线上遍布着尸体。血液将黄土染红,尸体堆积如山却没有一方有余力去清理。
食腐的鸟兽在天上或是四周不断的徘徊着,不断地注视着眼前唾手可及且供之不绝的食物。
双方在此已经连战三日,穆勒沁那日出现如同将联军后方生吞活剥,要不是王旻事先安排守住后方的军队抵挡了一阵子撑到余天正亲率卫兵支援才稍微稳住局势,否则还真可能功亏一篑,这也让众将看清了狼骑的战力,简直就是战场上无解的存在。
十几万人从开始到后面慢慢衍生出数个战场,这一仗死伤的人数快接近几个月来的总和。
漠北两座大营内,没了往日的喧嚣,数日战争的惨烈和食物的匮乏让他们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受伤的将士无力地躺在地上靠在柱子边,脑袋耷拉着。
一边大帐内,宁静无声,床上躺着重伤的乌木罕,他已经处于濒死的边缘,在他身边是巫族的萨满在用巫术竭尽全力的为其治疗着。
穆勒沁和乌达力则静静地站在后边,眼神注视着久久没有挪开。
“撤军吧可汗。”乌达力轻声开口说道,眼神依旧没有偏移半分。
“嗯。”穆勒沁也轻声答道,他想要复仇,在听到乌达力的建议的那一瞬间他想质问,但他又想明白,这时候最难过的不是自己,而是作为弟弟的乌达力,乌达力这么说会有他的原因。
“没粮了,我们打不起了。只能撤出天原峡,等北边的粮食到了在做打算。”
乌达力说着说着语气颤抖了起来,穆勒沁看出了乌达力此时心中的悲愤与无奈,他重重拍了拍乌达力的肩膀转身出帐,这么多年他一直无往不利,没想到在这损失如此惨重。
而在远处的联军大营内,情况也同样如此的不容乐观。将军们齐聚在一起,神色中看不出喜怒哀乐。
“根据上报粗略的统计,这一仗我军损失了一万多人,负伤近四万,其中能战者不过三成。”余天正看着众将并没反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漠北军此战也伤亡三四万,我们是快要到极限了,但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我们屏住最后一口气,就能把他们彻底击败。”
“余将军!我部一万一千人,如今已经不足三千能战者!要去你们去!”一名将军突然站起愤怒的喊道,本来是来混混日子的,没想到竟然搭进去了那么多人,他已经难以和自己的主子交代。
“余将军,恕我也无能为力了。”
一时间,各路将军纷纷表态,抛去守在天原峡,还有离开的王朗。在做的九路中已经有四路决意放弃,其中还包括战力善存的两路兵马。
“损失惨重的我能理解,你二人为何也?”余天正看向拒绝的二人,眼神少见的凶恶。
“若损失严重,难以复命!”其中一人回道。
“砰!”拍案声响起,木质的书桌随之而裂,余天正怒目相视看着二人。
“你们难以复命?那其他人呢?他们难道就能复命?现在国难当头之际!为兵者该忘却生死为国为民而战!而为将者更该置身于兵前奋勇前行!这才对得起兵!对得起国!更对得起民!”
“余天正!”二人也拍案而起,愤怒地喊着余天正大名,脸上气的发红,额角青筋毕露。
“余天正!你说的好听!你们牺牲了,你南平缺这一两万士兵吗?我们牺牲了,那有什么用?那毫无意义!等来的不是天下百姓的爱戴!等来的是你们诸位的刀枪!”
“你们实力强盛所以内心高尚,可我们行吗?!”
一瞬间,整个帐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像是被揭开了遮羞布,这本就是一场奇怪的合作,让本该对立的各个阵营合作,这本来就不可思议,所有人都不可能倾尽全力,更何况那些本就势弱的阵营。
余天正眼神黯淡了下来,他也明白了,这世间能在意国家者寥寥无几,他不该奢求如此。
“本该是余某与诸位精诚协作,摒弃前嫌共赴国难,但没想诸位并无此意,不想上阵者先行退下吧。”
话音一落,那二人哼的一声转身离开,而损失惨重的两位将军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于是朝余天正恭敬的一拜后离去。
余天正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他清楚如此一来,又少了接近一万多人,想要留下穆勒沁是难上加难。
“诸位怎么看。”余天正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说道。
“该战。”王旻提议。
“我看你们的。”柯景镇笑着说,笑容在他肥大的脸上格外诡异。
“我们听将军的。”
“我还得问问我家侯爷,但现在先听余将军。”
听到剩下的众人支持他,余天正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虽然困难,但至少也要去尝试过。
“好!谢过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