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易淡淡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被这番话影响到心情:“没错啊,这确实是在草菅人命。”
居然就坦然这么承认了……
伊莉丝感到一阵无语,她本来以为简易会拿出一些教廷冠冕堂皇的“法律”“规则”“神谕”等套话搪塞过去,但从来没想过,后者居然就这么承认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她有些气愤,不仅对于教廷的做法,也对于简易漫不经心的态度:“可,可这难道不是教廷的问题吗?如果不是教廷,那些工人,怎么会是现在的处境?”
“哦?”简易挑了挑眉,“虽然教廷的做法确实挺畜牲的,不过你有没想过,威斯康星事件的主要矛盾究竟是工人和谁?”
“这……”伊莉丝愣住了,她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不是因为教廷吗?”
“呵,教廷?”简易嘲讽地摇了摇头,“除了最新的那条‘强制更改薪资规则’之外,教廷好像从来没有官方出手规定过东区的任何薪资和工作时长吧?不过在这之前,无数的工人都发出过自己的反抗……那你你觉得这些又都是谁造成的?”
“可教廷……如果不是因为教廷的工厂法案……”
简易摇了摇食指:“教廷?也许是个主要原因,不过你们这些西区的大小姐大少爷们……你们的地位是踩着谁上来的?你们的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是从谁手里夺来的?”
“真正在剥削他们的不止教廷吧……你们不也一样吗?”
“可……”伊莉丝想说些什么,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不出话。
事实如此。
西区的人,踩着无数的底层工人上位,终于爬上了所谓人上人的位置。
前拥后挤,争先恐后,在时代的浪潮里用最痛的拳打向竞争者。
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也没有什么能说的。
“你的父亲,阿诺德?埃里克森,曼彻斯特城市钢厂的最大股东,”简易毫不留情地揭开着一个一个令伊莉丝不敢相信的事实,“我遇到过一个叫亚历山大的少年,和你一般年纪。只不过他可没有学上,只能在曼彻斯特城市钢厂打工为生。所以……你知道他的月薪资是多少吗?”
他冷笑着看向了伊莉丝身上的披肩:“甚至不及它的五分之一。”
“他们日复一日地啃干面包、喝凉水维生,一日一多半的事件都在工厂度过,即使这样也没有什么积蓄能留存下来……”
简易抬头盯着眼前沉默的少女:“你以为你们的地位、生活……都是凭空得来的?是所谓神的恩赐?现在……你还觉得错都在教廷?”
“我的家乡没有教廷,没有神的预言,也没有什么主教……”他接着说道,“可即使那样,仍然有人冻毙街头、食不果腹,为了一间屋子东奔西跑。另一群人则大鱼大肉,生即荣华富贵,什么也不需要担心……这些也是教廷所为?你以为,只有他们才是应该被审判?你们和他们,到底有什么区别?”
话语如同尖利的刀刃,刺破了伊莉丝的心理防线。
她胸口有些发酸。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呢……悲伤?还是自责?
自己先前的话好像变得那么虚伪,那么愚蠢。
她摸了摸脸颊,似乎已经沾上了几滴水,咸咸的。
是为他们悲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