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嘬了口酒:“罗开这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实则心胸狭窄,看起来城府颇深,实则为人轻浮躁动,被你这么一激,恐怕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何昌恨恨地喝了杯酒:“便宜了他!”
徐继说:“等他自乱阵脚就好,不过我还是好奇,罗开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能够越过千户大人直接对你施压。”
尉迟叹了口气:“诶……你们别看罗开那老小子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实际上,他今年已经有五十多了。”
“当年今上还在居藩的时候,搞出了这么个青龙会,罗开就是跟在他老人家屁股后面混的一个小尾巴,年纪轻轻,身世可怜,人长得干净又会说话,自然招人喜欢。”
“那时候今上还是藩王,白龙鱼服出门,身边自然要有亲随,那位亲随就特别喜欢罗开,还有意收起为养子,只是后来今上承继大统,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事情虽然没成,但是情分毕竟是留下了,所以两年前,当罗开动用这情分的时候,那一位自然也不吝惜帮忙,千户大人也是潜邸旧人,这个忙,不好不帮。”
虽然并没有提及那人的身份,但是无论是徐继还是何昌都已经猜出了大概,以亲随身份陪伴藩王出宫,又想将一个半大小子收为样子,多半是不会有后的。
这样的人只有一种。
也的确是让人最不想惹的一种。
何昌也皱起了眉头:“照这么说,这个罗开这一次会不会也动用这个关系,再把事情压下去?”
尉迟摇摇头:“我不好说,不过由于洛钦造反,宫中有不少人都被波及,那一位虽然自保无虞,但是短时间内应该也不敢把手伸得太长——咱们这里毕竟是今上的龙兴之地。”
话没有说得很透,徐继却听出了弦外之音,靖安府相当于当今皇上的自留地,而靖安司又是天子爪牙,两年前还好,天子可能会念及旧情,但是如今京中情势紧张,若是这时候有人把手伸到靖安府来,他多半是要下狠手砍断的。
何昌眼前一亮:“这样说来,我们是不是不必担心宫里那位插手?”
徐继摇摇头:“人心难测,谁知道他这份人情到了什么地步,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趁着他自乱阵脚的时候,抓住他的把柄,先把案子办死,到时候即便宫里那位想插手也没有借口。”
何昌又急迫起来,他站起身来:“我这就去盯着他!”
徐继哭笑不得,按住了他的肩膀:“盯梢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路人去做,我们就在此处,静候佳音吧。”
就像尉迟所说的一样,从他家中出来的罗开脸色阴沉得几乎能凝出水来,他回到青龙会中,咬着牙在屋中踱步,脑中一片混乱。
看如今这情势,尉迟分明已经同那两个小子穿了一条裤子,他难道不知道这案子是他当年主审,现在翻案,他自己也是要吃挂落的!
该死的武夫!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再从尉迟这边入手了,如果按兵不动,他们拿不到证据还好,可是万一他们拿到了证据,真的将自己拿走,到时候一切就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