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伯死了,他的年纪本来已经很大,在这个世道下尤其得不年轻了,何况还喝了很多酒,吃了很多肉。
也许是油腥蒙住了心,也许是酒气上了脑,他终究是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直到死亡降临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魏福抄起了桌子上的刀。
徐继冷眼看着他:“你做什么。”
魏福诧异地看着他:“差爷,您不是说让我继续在魏家做您的线人么,老爷给我的命令就是取下这人的延髓带回去啊。”
徐继冷着脸:“你另想办法。”
魏福还想说话,却被徐继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逼了回去,只能讪讪点头:“那好吧,差爷,那我可就走了。”
“滚吧。”
一个时辰后。
尉迟坐在屋子里,皱眉看着床上魏老伯的尸体:“徐兄弟,这次是你想得差了,这延髓,该让他带走的。”
徐继一惊:“什么?”
何昌解释着:“徐大哥,这延髓虽然值钱,但是魏家的家业毕竟更大,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延髓、却平白增加了不少行动的风险,确实是不划算啊。”
徐继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觉得、我是为了延髓,才将尸体留下的?”
尉迟问到:“哦?那你是为了什么,莫非是这具尸体上还有什么古怪?”
徐继深吸了一口,他发现自己竟然连愤怒都做不到,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力感:“……因为他是人啊。”
何昌奇怪地说到:“是人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也是人啊,我们杀的那些隐秘教团的家伙也都是人,死了之后,不还是要把药性提取出来。”
徐继的声调高了起来:“那不一样!”
何昌被他吓了一跳:“这……这有什么不一样?”
“你和我,我们都是靖安司的人,我们吃了药成了入品之人,不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吗?”
“我们和那些隐秘教团的家伙都吃了药,死之后被提取药性没什么可说的,可是他什么也没吃,他什么也没做过,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
何昌被这句话问住了。
尉迟肃然看着徐天:“徐兄弟,慎言!我等是天子爪牙,所行之事,乃是为了维护皇帝之统,维系我大庸万世江山,世间草民如何,不是你我该关心的!”
“这!”
徐继不可置信地看着尉迟,仿佛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样。
他又去看夏饵和何昌,这两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中的神色却在表明,他们的确是赞同尉迟的话的。
他深吸口气,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说道:“……事已至此,他的尸体怎么处理。”
尉迟说到:“……带回衙门,交给苏先生处置。”
徐继握紧了拳头:“我不同意。”
尉迟死死盯着他:“徐兄弟,你别忘了,我是正八品,你只有正九品。现在,我的命令是,我要带着这具尸体回衙门,懂了么!”
徐继深吸口气:“……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迈步走出房门,何昌在他身后叫到:“徐大哥,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