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的医术相当高明，在他的调理下，徐继的身体恢复得极快，五天的时间里，非但手上的夹板已经拆下，左手也已经渐渐有了轮廓。

这五天的时间，徐继也不只是单纯地躺在床上，尉迟和何昌每日都会过来与他闲聊，倒也增长了不少见闻；而每到夜里，他便会沉入梦中，试验着自己新发现的能力。

经过几天的试验他发现，自己能够通过泥偶监视许祥林的安全时间大约是五分钟，如果超过这个时间，那么他醒来后的精神就会变得极差，体内孽力也会处于活跃状态。

而如果超过半刻钟，那么他会立刻失去意识，并且睡眠时间比平时要长出两到三个司晨，醒来后头痛欲裂。

他可以确定，梦境不仅是梦，而是一片真实可感的世界，然而那个世界究竟是哪里，自己睡梦之中又为何会到那里，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而且梦中，他也并不总是处于清醒状态，当他不再监视许祥林的时候，便会不自觉地去整理地上看不见尽头的泥偶，而他的意识也会慢慢地陷入沉睡。

就好像是他在两个世界有两具身体，而意识在其中不停穿梭。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彤儿砰的一声把门推开，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将一袋茱萸果放在了徐继手边：“今日是重阳了，师父说要吃茱萸果。”

茱萸果子红彤彤的，形似小番茄，只是比小番茄瘦些，颜色也更艳丽。

靖安府本不产茱萸，近些年来有人小规模种植，但也铺不开规模，因此价格一直是居高不下。

徐继笑着说：“那便多谢彤儿了，你师父呢。”

苏先生笑着走了进来：“老夫在这呢。”

徐继连忙起身行礼。

苏先生走到他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手拿出来让我看看。”

徐继抬起左手，手腕上的肉球已经有了形状，表面呈现出一种让人心惊的黑色，遍布着细密的纹理，看上去就像是套上了一只黑色的棉布手套一样。

“嗯……差不多了，要破开才行。”说着，苏先生忽然一笑：“要不要先吃几个茱萸果。”

徐继哪里有这个心情：“不必了，既然能够破开，那就还是尽快为好，我现在可是一刻钟也待不住了。”

苏先生点点头：“那好，彤儿，你去端一盆温水，再把我的针匣拿过来。”

一切准备停当，苏先生将一点药粉倒入温水之中，转头对彤儿说到：“你出去。”

彤儿瞪着大眼睛，显然是极为好奇，并不想离开。

苏先生一瞪眼，彤儿只好转身离开屋子，关上了门。

“把门关严！”

砰，门终于严丝合缝地关了起来。

徐继摇头轻笑，只觉得彤儿年少可爱。

然后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只见苏先生拉起他的左手，浸泡在温水之中，徐继疼得身子一抽，咬紧了牙关。

那感觉，就好像这只手接触的不是水，而是一锅沸腾的酸液。

噗、噗……

黑色的表皮鼓起、又被苏先生用针一个个挑破，黑色的液体从中喷涌而出，其间还夹杂着白色的虫卵一样的细小斑点，伴随着喷涌而出的液体，一众让人几乎无法忍受的臭味儿弥漫开来。

徐继认得这种味道，在名为李华的他的记忆中，那时候他刚刚工作，在外租房，一次出差，为了安全就给家里断了电。

这一出差就是一个月，结果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屋子里弥漫着一种臭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