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德冷声问到:“你可知道,那糜化已为正七品。”
“知道。”
“你可知道,以他为线索,至少可以挖出一个大型隐秘教团在驻军之中的暗手,甚至可以以此为契机,将驻军之中的蛀虫一网打尽?”
“知道。”
“即便如此,你还是杀了他。”
“……是。”
李乾德扬起声调:“为何?”
徐继低头无言。
李乾德继续问到:“有胆子做,没胆子说吗!?”
有些事情,徐继认为做必须要做,但是拿出来说,却又不必,这关乎他的道德观念。
“哼……书生的狗臭脾气。”李乾德骂了一声:“你可知道,这等行为,若是外人看来,是什么样子么?”
“你入我靖安司前,本就与蛇身教牵扯不清,此次蛇身教车队被糜化屠杀,而你偏偏又在能够制服他的情况下、放弃到手的功劳,将其斩杀,难不成你是蛇身教埋在我靖安司中的暗子么!?”
徐继一时悚然,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开口叫到:“属下并非蛇身教中人!”
“那你为何非要杀他!?”
如此情景,徐继只好开口说到:“……因为他屠杀了三里村一百四十七口百姓。”
“只是如此?”
只是?
徐继几乎忍不住开口反问,但是终究还是吞下了这两个字,开口说到:“正是。”
“你不服?”
“属下不敢。”
“不敢,而非不是,是么。”
徐继低头不言。
“哼,书生意气。一百四十七口百姓的性命是命,天下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么,你可知道光是一个蛇身教,每年残害的人命就不下上千口!?有这条线索在手,捣毁一个隐秘教团,可救下多少人,你可知道!?”
徐继紧握双拳,他不认同李乾德的话,可是也并不想激怒对方,可是胸口处跳动着的心脏搏动着他的情绪,冲开了他紧闭的牙关:“天下百姓是谁!?”
“三里村一百四十七口人命,难道就不是天下百姓么!?为了虚无缥缈的天下百姓,就要让这一百四十七口人命白白去死吗!?”
话已出口,便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徐继抬起头来瞪视着李乾德的第二头颅:“千户大人!糜化虽死,线索未断,他以八品百夫长身份而实做正七品,山字营指挥使如何会不知情!?”
“一营指挥使干系重大不假,平白要多出许多手尾,可是、我等靖安司司吏,朝廷官员,难道要因为这等理由、就无视死去的百姓么!?”
“大人说我书生意气,我不否认。可我不认为这是书生意气,这是为人之正道,为官之正道!”
说完,徐继以头杵地:“下官无状,愿领责罚!”
沉默。
李乾德心中颇有讶异,他本以为徐继斩杀糜化,只是一时激愤,而现在看来,其人胸中自有沟壑,并不是一个混沌之辈。
正如徐继所说,糜化虽死,线索未断,只不过是麻烦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