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视野所及只有灰色,灰色的墙、灰色的瓦,灰色的土地。
徐继站在院子里,面前是散乱着的泥偶,它们形态各异,人与非人、动物与植物都存在于此。
他蹲下去,开始将泥偶扶正,一个挨一个,极有条理地摆好。
第一排……
第二排…………
第三排………………
他抬头,看到天空的影子,看到数量并没有变化的泥偶,院子大了很多,已经排列好的泥偶们用空洞的眼光瞪着他。
他必须要蹲下去,将泥偶排列完成。
可是要多久呢,一年、一百年、一千年?
这必须被完成。
这根本无法完成!
这根本毫无意义!
绝望滋生,而后蔓延,心脏在悸动,孽力似乎沸腾。
这是梦……我必须醒来、醒来!
“呼!”
徐继猛地坐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又湿又黏,冷汗已经将他的衣衫浸透,甚至连被褥都已经被打湿。
孽力仍旧盘踞在他的体内,并没有暴走的迹象,徐继不无自嘲地笑了一声:“哈,幸亏有院子,不然这个汗量,要是让人说尿床了,我都没办法反驳。”
梦的记忆在逐渐消退,但徐继仍旧能够感受到其中那蔓延而出的绝望。
窗外透出熹微的光芒,徐继知道,现在大约已有卯时了。
简单擦洗了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短打,徐继在院中开始做一些简单的运动。
终究是加入了靖安司,将来免不得要和人正面相对的,到时候多一分体力,也就能多一分胜算。
他逐渐开始想到这几天与尉迟的对话,在胡老爷落网之后,如尉迟所说,他能感觉到自身的孽力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抑制,药带来的毒性也消化了一大块。
但是这并非是长久之计,不会每个案子都有这样一个家伙等着他去骗——对了,那家伙九品道途的名字就是骗子,骗子让人给骗了,倒也是个不错的笑话。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随着这声音一同想起的还有何昌的笑声:“徐大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随后就听到尉迟的呵斥声:“小声点,这天刚亮,莫惊醒了四邻。”
徐继笑着开门:“尉迟大哥,何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