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错已然铸成。

无尽的悔恨充斥着伊万诺维奇的内心，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痛苦和煎熬。

只是无论他如何悔恨，哪怕立刻给自己一枪，时光都无法倒流，统帅和救世军的同仁们都无法复活。

而且统帅在救世军全军覆灭之后才唤醒他，显然也是对他有着极深的期望。

他既是一个漏洞，同样也是一个纠错机制。

伊万诺维奇迅速从悲痛之中清醒过来，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救世军已经全军覆没，统帅也已经不复存在，整个地球人类文明都已经陷入了严重的混乱和内耗之中，或许用不了多久人类就会在黑暗无序和量子幽灵的攻击之下彻底灭绝。

好在净化学会还有足够的力量。

足以暂时挽救人类文明的力量。

救世军的名头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贬义词，由于之前的信息封锁，几乎所有人都将这次灾难的缘由归咎在救世军身上，对此深恶痛绝。

一直以来都和救世军作对的净化学会反而有了道义上的优势。

而且这对于指挥那些懵懂的净化者也有好处。

于是伊万诺维奇指挥净化学会在黑暗之中站出来，开始引导人类文明度过混乱黑暗的漫漫长夜。

对内，伊万诺维奇的说辞，是一切都是低语者的安排，净化学会要做的就是救世军不想做的，既然救世军让这个世界陷入了黑暗，净化学会要借机掌控人心。

对外，净化学会在伊万诺维奇的领导下，在本质上成为了新的救世军，开始以千百年来净化学会所积攒的力量拯救人类文明。

由于净化学会的引导，人类文明逐渐度过了最开始的数十年最为混乱和崩坏的时期，在那些量子幽灵的攻击下存活了下来。

长久黑暗中的生存也让人类拥有了全新的生存机能，足以像蟑螂一样继续活下去，直到有一天一个破局者的到来。

甚至整个净化学会都因为拼尽全力拯救人类文明而变得四分五裂分崩离析，一直以来所积累的各种资源消耗殆尽。

伊万诺维奇深知自己不是救世主，不是统帅，无法做到消灭那些量子幽灵，带领人类文明重现光明。

他甚至都无法控制那个反向戴森球进行阳光的投射。

只是他却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黑暗之中，在量子幽灵的攻击下，在大衰退之中，保住了人类文明的火种。

在这个过程中，净化学会内部同样有人察觉到了异常，甚至发动了多次对伊万诺维奇的暗杀，其中有一次甚至打穿了他的左肺，不过最终都靠着伊万诺维奇的个人威望有惊无险的平息了下来。

最终，当伊万诺维奇的一生来到尾声的时候，人类文明已经学会了如何在黑暗之中保存火种，艰难的支撑了下来。

净化学会也因为数十年不计回报的奉献以及内部的矛盾分崩离析，逐渐销声匿迹，伊万诺维奇选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乘坐最后的航天器回到了反向戴森球中，来到了统帅和一众救世军同仁的面前。

他用自己的一生去赎罪，最终却仍然难以释怀，只有死在统帅的面前，才能让他的灵魂稍得安息。

那本忏悔录的最后一页，赫然写着一行字:

救世军成员伊万诺维奇绝笔。

这一行字全都是俄文，不过写得力透纸背，仅仅是看上去，就能够感受到伊万诺维奇最后的悔恨、欣慰、悲伤等等复杂的情绪。

将这本忏悔录收起来放进背包里，看着眼前这个在宇航服中死去的老人，沈锋不由唏嘘不已。

没想到当初随手布下的一颗棋子，竟然能够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从某种程度上说，伊万诺维奇算是接替了这个世界的沈锋的工作，虽然没有做到完美，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竭尽全力做到了最好。

看看相对而坐的“沈锋”和伊万诺维奇的尸体，沈锋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