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阳是很鸡贼的。
他倡导三教合一,将儒释道的核心阐义融为一炉,能上能下,与政治环境更加贴合。就像何禾学的《初真十戒》,要“忠孝”,要“君亲”。
无论哪朝哪代的统治者,都不会拒绝这种思想。所以夏国经过一段时期的打压宗教后,很快又重视起全真道统,并给予相当大的自由度。
不像正一,连天师都是扶持的。
顾玙和小斋坐在客厅,只见一位枯瘦的老道进来,身材中等,能看出练有养气功夫,但许是俗务繁忙,比张守阳还差了一截。
他们特好奇,毕竟坊间的八卦太多,什么“舅甥相争”之类的。当然在礼节上,还是非常尊重,齐齐躬身:“张天师!”
“顾居士,江居士,请坐。”
张金通挥了下手,神色远没有之前的愁郁,倒显出几分祖庭掌门的气度。
三人坐定,顾玙瞧了小斋一眼,开口道:“天师,我们此番拜访,是想请教炼丹之法,希望您指点一二。”
“呵呵,凤凰山行事,我多有耳闻。”
张金通捋了捋胡子,笑道:“你们怕不是请教炼丹之法,是冲着我那神炉而来吧?”
咦?
俩人微怔,本想客套客套,没成想对方先说破了,并且语带讽刺。
顾玙不以为意,谈嘛,可能每一句话都是小伎俩,遂道:“您既然猜到了,我们也就直言,不错,我们偶得了几张丹方,想借丹炉一用。”
“我天师府千年家业,纵然屡遭劫数,终究还留存一些,那丹炉便在其中。而且老道敢言,这天下名山宫观,用六一泥铸成的丹炉,只有这一尊了。”
他的吐字很慢,声调略低,听着有种风中残烛的感觉。
潜台词很明显了:我这宝贝如此牛逼,你们想用,怎么着也得有点诚意吧。
“天师,我们借用丹炉,本就添了麻烦。您有什么需要,不妨提一提,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满足。”
小斋顿了顿,又道:“哦,还有贵派留存的符纸,我们也想换一些。”
“……”
张金通一听,眼睛微阖,闭口不语,似在认真考虑。他条件早就想好了,不过眼下又多出个符纸,这就是两码事,之前准备的还得适当调换。
那俩人耐心等待,过了半响,对方终道:“你们要符纸何用?”
“作千里传讯符。”
“可不吝赐教?”
“自然。”
“丹方又是何用?”
“恕不能相告。”
“久闻凤凰山道法精妙,我有制作符纸一术,二位可有兴趣?”张金通主动加码。
所谓符纸,也是用造纸术做的,但既然能炼成符箓,尤其是高级符箓,必有独门妙处。倘若凤凰山能够掌握,以后就能自己生产。
“您稍等,我们商量商量。”
顾玙一挥手,布下禁制,就在张金通眼皮底下,开始嘀嘀咕咕。
“我们拿什么换?”
“布虚术可以,履水术也可,小封禁术也可,化息归物术也可。”
“小搬运术不可,神炼法不可,主功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