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烧好的热水和从超市找来的洗漱用品洗了个头,苏宿光着膀子赤着脚走进冷藏室,看着因为倒吊而面部充血泛红的邪教徒摇了摇头,拿着钉子和锤子走了过去蹲在他的身前。
邪教徒恐惧的挣扎起来,被堵住的嘴发出呜咽声,最后不敢看伸张脑袋的钉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铛!铛!铛!
苏宿在他脑袋正下方的地上钉好了钉子,然后拿着卷尺的头勾住钉子,扯开卷尺以钉子为中心用马克笔慢悠悠的画着圆。
邪教徒发现自己没受到伤害,立马又晃悠着身体冲着苏宿哼哼个不停,试图和苏宿搭上话。
苏宿一边磨磨蹭蹭的画着圆,一边对他说道。
“你不用害怕,你今天是死定了的,就像是那个死在卡车货箱里的雅各布一样,话说我也不确定他们是怎么调查的,雅各布这个名字到底是你的名字还是他的名字啊?你说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嗯嗯!唔啊!”
看着这家伙似乎是真的想好好交流,苏宿将他嘴里的抹布扯了出来,在剧烈的咳嗽之后他开口了。
“咳咳!呃……啊。你,你不是普通人,你和我们一样,我们才是一起的才对,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苏宿已经画好了圈,他从自己找来的东西里找出了一大盒盐,撕开包装转身看着这个可怜的家伙。
“你到了现在也不想说说怎么才能驱逐掉那个‘冬魔’嘛?那才是真的能救你的方法。除此之外你没有任何的谈判筹码。”
邪教徒急忙说道。
“召唤那东西的祭坛已经被毁了,我是不可能再对它施加任何影响了,你现在要做的事带着我一起跑,离开雪花球的影响范围……”
“然后等白天再回来收取战利品?”
苏宿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在画好的圈上撒好了盐,然后丢掉盒子回到门口找了一桶玉米糖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它撒在盐上,这可是个精细活儿。
“回来个屁!冬魔知道了那雪花球的存在,它的下一次到来就是奔着那东西来的,它要抢走它!有了它冬魔就能将它交给别人,突破地域和季节的束缚去任何地方,那东西本来应该是属于‘十三黑鸦’,它会遵从契约将雪花球交给我才对,这一次它会带着全部力量过来,都怪那个混蛋,现在一切都被搞……呜呜!唔!”
苏宿又一次将沾满口水的抹布塞进他的嘴里,嫌弃的在他身上抹了抹手上的口水,想了想又出门洗了洗手,‘净化’这个步骤很重要可不能马虎。
在洗手的时候苏宿听到房子的外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汽车防盗警报声的喇叭声和车子玻璃破碎的声音,那些汽车的车身发出呻吟,被冬魔在刺骨的寒风中碾压变形。
冬魔这么做可能是为了防止人们乘车逃跑,或者它并不理解“车”是什么,只是单纯的在之前观察到了伍迪一行人从车中取出武器的行为,认定车子对它有害。又或许它就是单纯的在发泄和炫耀力量?
据说狼在追逐捕猎之前会在猎物周围吠叫骚扰,那些散播在猎物之间的恐怖情绪也是它捕获猎物的武器,如同衔住羔羊心脏的利齿。
回到冷藏室的苏宿拿着指南针开始摆放蜡烛并一一点燃,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知道嘛?你可是我的第一次,你要明白第一次是很珍贵的,即使我是个男人。呵呵,这三流笑话真没品味……”
看着停在四十的压力值,苏宿明白只是靠讲这种没品笑话的人物扮演就想将人物卡的压力降下去是做白日梦,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在地上用奶与蜜在地上勾画着各种符号图案,最后他对邪教徒开口了。
“看看我布置的仪式,我想它和你们做的那种估计不太一样吧?不过我想你大概是能看明白的,毕竟我要做的事情你之前应该是做了一遍的是吧?”
他拄着伍迪的伐木斧现在邪教徒身前,光着膀子赤着脚的他觉得浑身上下冷嗖嗖的,这种激起他鸡皮疙瘩的寒冷让他有种自己也是祭品一部分的感觉。
“你懂吗?我刚才其实也不是全都是在开玩笑,我将要做的事情对我而言确实是很重要。你看看这个……”
苏宿向邪教徒展示着手上的斧子,斧头在他手里掂量着来回翻动,卷刃的刃口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冷光。
他觉得室内似乎更冷了,烛光变得不再稳定,本应无风的冷藏室内一股不定向的阴风吹弄着蜡烛。
这阵阵阴风是冬魔将要进入房屋的讯号。
“我要用这把斧子劈了你,用你的生命为它提供祝福,用来对付你惹出来的麻烦。我准备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要你的命,就像是你要了雅各布的命,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一样。”
他用斧头在邪教徒身上比划着,似乎是在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可惜这里没有羔羊,不然我也犯不上做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带着一车牲口出来行动呢?明明要完成一项仪式要这么多的步骤……”
苏宿退后两步,把斧子按在自己胸口说道:“施术者清洁自己,去掉自己沾染的‘污秽’,让自己获得‘净化’避免沾染过的残留影响运势……”
“然后是这些……”他用斧子一一指向他布置的东西:
“盐,用它图画仪式之环,他是神圣的结晶被承载凝结,现在它承载着仪式,保存着力量的种子。如万物的母亲一样将力量孕育生成,使潜能显现变为现实。它是土。”
“糖浆浸润了‘环’,渗透在其中链接着仪式中的每一个元素,统一与净化着仪式,‘灵性’由此生产支配着仪式中的力量。它犹如睡梦中将一切知识链接在一起使人颤栗的呢喃声。它是水。”
邪教徒听到这里僵住了,随后又一次像是鱼钩上的虫子一般疯狂的扭动着,试图挣扎逃离即将到来的比死还可怕的命运。
“烛光带来了冷热,让‘环’运动起来,明亮了环,带来启迪的力量,让能量释放与沉寂,保护着仪式的进行。坚决的展示蕴藏在事物中的宏伟建设力量,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可怕毁灭。它是火。”
“符号和图案传达了讯息。骚动了‘环’内的精气,作为中介它将环之外的意义带进其中。如蠕行与黑暗之中的那一千张面孔后的一千张喉舌,教唆着异与常物的畸变。它是风。”
“你悄悄这些!准备这些花了我多少心思?它会花掉你多少精力?你都能准备了这么多了,居然连个牲口都不愿意戴在身边,找了个人就把他噶了,现在轮到你了,你有想过……”
邪教徒吐出了嘴里的抹布,来不及吞咽的口水使他说话口齿不清,他激动的面孔,因为长时间倒吊而涨的紫红,血管在他的脖颈和额头凸起,可怜的求饶声中混杂着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哀鸣。
“我求你啦!啊哈哈……别这么对我啊!我把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我把我……我的钱藏在哪里都告诉你!你饶了我!你就饶了……唔!唔!!!”
这次苏宿用斧子将他的衣服上割下来一大块布,然后用斧子钝的那面给了他一下,将布塞进了他嘴里。
“完了。”
苏宿将地上收拾干净,然后戴上了一个造型夸张的嘻哈太阳镜,他要模糊自己的面孔信息,避免被暗中观察的灵记下。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什么悲惨的身世,我刚了解了一名女士的遭遇,她是个好人,即使因为一些不幸的选择而让自己的人生陷入泥潭她也没有选择伤害别人,她选择伤害自己来换取逃离的机会,或者说改变的希望。”
“她不像你,她也比我强。她愿意为了改变付出。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我是一颗螺丝钉,是那成千上万的零件中的一颗,是金字塔笼罩的砖石,望着那直插云霄尖棱的一块供料。”
“你知道么?如果有甲发出在机械之外的声音,就会有乙随着他一起愤怒,然后不理解的丙就会忽视和厌恶的躲避。还有丁,他会说:‘然后呢?你的声音会带来什么改变么?’”
一股“苍白”随着呼啸的狂风破开门窗涌进了又黑又冷的建筑里,刺骨的寒风侵袭着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它将及膝深的积雪带入屋子。
餐厅里到处都是飞雪,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凭空出现,那邪恶的眼神仿佛诉说着吞噬活人血肉与灵魂的渴望,狼群在看着它们的猎物。
亚当斯太太跪在地上,她弯着腰额头贴在膝上,颤抖的双手攥着十字架,嘴唇嗫嚅着无声的祈祷。
在伍迪的一声怒吼中人们拿起武器开始战斗,而苏宿……他还在讲个不停。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这种话是不是很让人无法反驳?这句话是站在现实的肩膀上说的,如果没有做出改变现实的行为,那无论说什么都会略逊他一筹。”
“哦,当然了。还是有其他声音的,共情的声音、理智的声音、义愤填膺的声音……”
“但是你知道么,无论是甲乙丙丁还是其他的谁,他们都是我。好和坏,无论是什么话,他们都是我,他们做不出任何改变……”
“我是说,我一个普通人,难不成要成为伟人不成?你懂什么是伟人么?干不成普通人做的事的人才是伟人,我一个普通人只能淹没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我能做的顶多就是保护好我自己,多想多算计,你知道我之前就为了几个自己心里闪过的念头和一个陌生人吵架了嘛?”
压力值越说越高,但是苏宿却一点也不在乎了。
“真是的,我活的真是失败。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螺丝钉和那种女人也没什么区别是吧?你们也很讨厌这个糟糕的世界是吧?我听那个黑人教授说你们当初在白河庄园里宣传各种末世论,你们是真的很讨厌它呀。”
冰冷的斧子拍了拍祭品涨红的脸颊,苏宿走出了画好的圈。
“但你们为什么要挥刀向更弱者呢?那个死掉的卡车司机,我都不知道他的故事,我都没了解过他,但是我能和他共情,但是你们?一个出来卖的女人都是用伤害自己的行为换取改变的机会,而你们?你们连出来卖的都不如。”
“有人说论心不论迹,因为在你心里做出思想的投射的时候,无论你是否做出行为,你的本质都发生了改变。所以才有些人会说在电子游戏里进行的杀戮和在真实世界里的没有区别,都应该下地狱,你看它,这个世界真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