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那人道:“刀爷,这两天我去查了,老六说的那个姓吴的,原来就是最近刚到鹤阳城的大户吴园,有人认出他,说他以前也是鹤阳人,还和姓周的是邻居,不过当初不知为何得罪了大刀帮,被逼得逃去了别处营生,最近才回来,。”
刀爷咀嚼了一句,笑道:“吴园……邻居……得罪大刀帮……原来是吴石头,他以前可不叫什么吴园,看来这是改过名了!这又是姓吴,又肯花钱帮老周头处理后事的,我早该想到是他。”
“刀爷认得他?”
“认得,没想到当初像是丧家犬一样逃出鹤阳城的吴石头,如今还能风风光光地回来!”
另外两人好奇道:“丧家犬?刀爷给我们说说呗。”
刀爷显摆道:“这里面可大有门道,如何能说给你们这些玩意听?”
“又不外传,刀爷给我们长长见识。”
几人给他斟酒,不断讨好。
“那就给你们说说,不许外传。”
“那是自然,今晚刀爷有什么说什么,咱们左耳进右耳出。”
刀爷被吹捧的开心,满饮一杯酒后,醉意上涌,说道:
“我也是听帮主他老人家提过一次,当初吴石头和老周头乱说话,得罪了大人物,那大人物发了话,要整他们,咱们灰蛇帮和大刀帮各接了一家,咱们负责周家,大刀帮就负责吴家。
那边先动的手,把姓吴的全家给逼出了鹤阳县,可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周家还花了不少钱,找关系帮姓吴的说情。”
“可惜周家财势更大,比较难啃,还有个好亲家,是永安府那边一等一的大族严家,帮主有顾虑,不敢太落人口实,才没来硬的,便设了赌局,一点点把姓周的给拖下了水。”
“也是因如此,便是后面严家人亲自过来了,也没有话说。”
一人插话,不无担心道:“不过咱们这次毕竟是失手把老周头给打死了,那永安府姓严的会不会来找麻烦?”
刀爷冷笑道:“周家败落的彻底,老周头完全烂泥扶不上墙,你当严家还会在意他的死活?说不定早就巴望着咱们把他父子都给弄死了,他们好光明正大赖掉这桩婚事。”
“否则,岂会这么多年对周家不闻不问?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周家的情况。”
刀爷又灌了大口酒,继续说道:“也是当初把这两件事给办妥了,这些年来,咱们和大刀帮的那群蛮子才能受贵人提携,壮大到如今这地步,瓜分了这县城东西两市。”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关系。”老六恭维道:“刀爷不愧是帮里的老人,果然见多识广。”
另一人好奇道:“不知那大人物是谁?”
刀爷也不清楚,道:“这我上哪里知道去?肯定是某个当官的呗。”
那人道:“也对,能提携咱们这种人的,也就是官面上的人了……不过,这周吴两家还有这层关系在,你们说周秀才会不会是去姓吴的家里躲着了?”
老六说:“有这可能……不过那日在坟地,他们好像争吵过,我看姓吴的是气呼呼离开的。”
另一人笑道:“或许可以找个机会去吴家探探,这小子看来是个怂货,老周头被咱们打死了,他都不敢报官,害得我还担心了好几天,一直琢磨着要不要出去避避风头。”
刀爷觉得那周秀才既然是怂货,那大可以再去刮一层油水来,说道:“确实得再找找,人死债可不能消,老周头死了,那就从他这当儿子的身上找补回来。”
“可惜啊,这小子考上了秀才,有点功名,不然像前几年那姓汪的一样,汤药一灌,麻袋一套,送到永安府的白马酒楼一卖,啧啧啧,以周秀才这般皮相的,至少八百两银子。”
……
“老六你去哪儿?”
“撒个尿。”
三人酒酣聊了半天,叫老六的尿意上头,打开门,一步一摇,踉跄着出屋。
到了个角落,正在解裤带时,嘴巴忽被捂住,还没来得及挣扎,脖间一凉,刀已经从脖子上划过。
那是一把菜刀。
就像是杀鸡鸭时,给它们放血时那样,迅速而利落地划过了老六的喉咙。
老六支吾间欲挣扎,然而被人死死捂住抱住,力气飞快流逝。
周天文直到确定人不动弹了,才轻轻将尸体放下。
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屋中,目光冰冷,没想到,今晚还能听到这般收获。
他这几日装作乞丐,每日在赌坊附近观察,摸清了当日在周家动手的这几人的住处,每晚都会在这处喝酒的习惯,以及在最重要的,确认这几人都不会武艺,才决定在今晚动手
随便找一处民宅“借”来了菜刀,就蛰伏在了院子里,静待时机。
“老六,你死了啊?撒个尿半天不回。”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又骂骂咧咧出来一人。
他摇摇晃晃走向另一边的角落,周文从背后偷袭,如法炮制,无声无息将人解决。
醉醺醺的酒鬼而已,太容易了。
至此,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刀爷年轻时也是敢打敢拼的狠角色,不过,这些年吃好喝好,到底是生疏了手艺。
加上喝了酒,头晕晕乎乎的。
所以,当一个人影在他夹菜喝酒是忽然闪了进来,二话不说一刀划过他脖子上时,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而当他想要惨叫时,他已经叫不出来了。
那菜刀,就像是剁肉砍骨头一样,一刻不带停的,又连着十多刀,刀刀往往脖子上招呼,半拉头项都成了烂肉。
他只能两唇颤着,整个人僵在地上抽搐,一会儿便断了气。
……
周天文满身是血,重重喘息,心跳很快,杀这最后一个人,很冒险。
但已经一个方法连续弄死两人了,他担心刀爷会有警觉,横生枝节,所以杀了第二人后,便直接冲进来当面强杀。
他还只是个小有身法的弱鸡,连内力都没有,这个时候,只求干脆利落,越快越好,不需要留舌头,去逼问所谓的大人物。
能提携两个帮会盘踞一方的,本就不多。
他日武功有成,再回来慢慢找便是。
反正不缺时间。
刀爷孤家寡人一个,这屋中并没有其他人了,比如家小下人之类,也省了其他的麻烦。
周天文将屋外两具尸体搬回屋中,
又找来水擦拭了一下手脸,将身上血迹擦掉,撕了脸上的膏药,再取出背上的衣服换上,将那酸臭乞丐装连同房子,一把火烧了。
刀爷这房子选的很好,是孤楼,左右无邻,不用怕伤及无辜。
当火光冲天而起时,周天文已经出了好几条街巷。
这是一个路口,另一个方向上,是隐隐有喧嚣传来,日夜不歇的大吉赌坊。
那里就是昔年逼得周家家破人亡的地方,也是盘踞这鹤阳城多年的地头蛇灰蛇帮的重要敛财之所、聚金之地。
今晚,算是先收利息,终有一天他会再回来,将这大吉赌坊,背后的灰蛇帮,还有更幕后所谓的大人物一一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