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咱虽然认识的时候不长,可这交情,不是按时候长短分的,我拿你当知交,你把话明白,你得把话明白!”老莫伸出按在银贵正要倒酒的手上,声音急切中透着丝丝惊慌。
“我跟你过不是一回了吧,我这个人,五弊三缺占了不止一样,孤独穷困,只怕命也长不了。”银贵沉着脸,拨开老莫的手,倒了杯酒,郁结无比的仰头喝了,又倒了一杯。
“为什么五弊三缺几乎占全了?我跟你过没有?”银贵抬头看着老莫,“因为这个。”银贵抬手指着自己的双眼,“这双眼,净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老陈他冤。”
老莫圆瞪着双眼,呆的木头人一样,片刻,拧头往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看,声音微抖,“老陈……在哪儿呢?”
银贵低头抿着酒,不话也不抬头。
“陈哥!”老莫站起来,团团转了几圈,对着银贵站住,“你真看见他了?”
“坐下吧。”银贵皱着眉,示意老莫,“这有什么冤不冤的,唉,冤了又能怎么样?真是烦。老陈的脾气性子不大好吧?”银贵看着老莫,老莫点头,惊恐中透着期待,盯着银贵,银贵却低头喝起了酒,不话了。
“不是冤魂索命?”见银贵没有再话的意思,老莫忍不住了,挪了挪椅子,靠银贵近些,压低声音问道。
“听不到,就是……”银贵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指自己的嘴,无声而夸张的叫着冤字,“不是他一个,好几个呢。”银贵再一次斜了眼旁边,“孤鬼游魂不赶紧归入地府轮回,游荡长了,要么消散的无影无踪,要么,那股子戾气怨气顶着,魂散魄残,就成了祸害,早晚被人打散。唉,这世上的冤枉多了……”
“我给他报仇!他要是冤,他是被人害的,我给他报仇!”老莫一把揪住银贵,目光热烈无比,“你告诉他,我粉身碎骨,也要给他报仇,让他安心。”
“你疯了!”银贵站起来,用力按着老莫坐下,“这仇是你能报得聊?你知道这仇……”银贵话没完,就被老莫打断,“我知道!”
银贵眉头拧紧了,看着老莫,一声接一声的叹气,“算啦,别义气用事,你得想想,这仇,报得了报不了,你就算粉身碎身,能有什么用?人家是谁?你是谁?你这……连鸡蛋碰石头都不如。”
“老陈早就料到这一了。”老莫仿佛没听到银贵的话,一连抹了几把眼泪,“我跟你过,陈哥不是一般人,他早就料到了,这十几年,陈哥一直害怕,就怕这一,他早就防着这一了!”老莫咬牙切齿。
银贵瞪着老莫,又往旁边斜了眼,“他料到了又能怎么样?防能防得住?看看,这不还是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鸡蛋跟石头怎么碰?”
“我要给他报仇!”老莫不哭了,眼里闪着丝丝疯狂的光亮,“你别多问,你放心,我跟你过,陈哥不是一般人,陈哥不是一般人!”老莫错着牙,目光渐渐坚定。
“老莫,你别怪我多嘴,老陈有儿有女,你这……”银贵低低劝道。
“我跟陈哥这份……交情,你是个明白人。”老莫声音低黯。
“唉,我知道,老莫,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儿我陪你去一趟陈家,一来拜祭老陈,二来,这事儿,得告诉老陈儿子,他爹是被人害死的,听老陈儿子是个大孝子。毕竟替老陈喊冤这事,老陈儿子出面,才理所当然,再怎么,世人眼里,你是个外人。”
银贵低声建议,老莫点了下头,又点了下,眼泪又出来了,他不是外人,可世人眼里,他只能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