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女君，来都来了，不下来一叙吗？”

庭郁握了握略微冰凉的手指，抬眸望向洞内，下一刻纵身一跃，隐没在那片黑暗里。

脚下的地尸骸遍布，血肉模糊，庭郁竟然很难找到一片干净的空地，索性站在原地不动。她四处看了看，看着里头的景象微微皱眉。

“我以为这些年你们的爱好能够变一变，没想到还是这么没品位，”庭郁说，“你们老大把自己收拾的像个人，但看看你，琦拉格，你太差劲了。”

“吼？”

庭郁仰起头，感觉到身旁升起一股寒气，她视若无睹接着说:“你们老大这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但是我早就说过，魔界的手不要伸得太长，否则……”

“女君何必动怒？这些人的味道可是非常好的，尤其是要在极度恐惧之下入腹，滋味别提多好了。”

庭郁勾唇笑了笑:“不怕被劈死吗？”

“怎么会呢，这些人可是我精挑细选的，他们都受过青鸾女君的庇佑，有神力护持，我自然不会受天谴，还多谢女君款待。”

“你作死。”庭郁冷声道。

“别这么说女君，”那声音由近及远，慢慢飘到墙壁上四处回音，“他们的心，脏死了，手也是脏的。”

庭郁压抑着呼吸，那声音又飘了回来，安抚似的绕着庭郁走了一圈儿。

“听我说完……这些人类死不足惜，他们为了那称作金钱的纸张，为了自己的欲望，为了踩在欺负过他们人的头顶，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庭郁眼睛一亮:“你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你把我们老大当傻子哄，让他在这种破地方待了那么久，还跟你那妹妹搞对象，呸，真恶心啊。”

“哼，”庭郁轻笑，“我当你神智清楚讲话，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脑子。”

“我们老大还想着保护这些人……唉，说起来真是可惜，我只不过散播一点只要绑架女人就能得到钱的消息，他们就一传十十传百，结果真的就这么做了，哈哈哈哈哈，你说说，他们这个样子，还不够贪婪，不够资格被我吃掉吗？”

庭郁恍然大悟:“你这是来自首的？”

“啧啧啧，怎么能呢，”琦拉格好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声音慵懒却冰凉，“女君莫不是觉得他们情有可原？”

“为金钱欲望迷惑，确实有错。”

“有错就够了吗？”琦拉格说，“诶？女君今日与我说这么多话，是不是觉得很有道理啊？”

庭郁没答话，静默片刻一把伸出手，确定位置之后五指缓缓收紧，一缕白烟缓缓变成人，庭郁手下握住的是她的脖颈。

琦拉格不是正式魔界的人，她上半身虽是人类模样，但下半身却是蛇尾，传说中这样的人是女娲娘娘的后人，身负重任，然而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琦拉格还没出生就已经是个鬼魂了。

原因很简单，她是被诅咒的。

怀有执念的人即便是死了，灵魂也可能在世间游荡，游荡的久了就会变生出实体，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彦荒捡她回去的时候，正好青鸾投奔了魔尊。

其实也算不上投奔。

而琦拉格长得不错，小圆娃娃脸，手也肉嘟嘟的很可爱，整个人畜无害的模样，就是她爱好人皮面具，不管什么样的人她都喜欢尝试，这天的面皮，是个瓜子脸，红色长指甲锐利至极，蓄势待发地垂在她身侧。

“人性的弱点，是最容易被利用的，这本就是他们该承受的。但是琦拉格，吃人吃太多，你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琦拉格化成烟雾离开庭郁的手，笑了笑:“你管得着吗？”

“我问你三件事。一，这些事情是不是彦荒策划的？二，尸咒里掺杂的鬼怨之气从何而来？三，常竞方的家人是不是你操控的？”

“哼哼，”琦拉格用手背蹭着面颊，“女君既然有了答案，何苦浪费口舌再问一遍？”

“你没听见外边的雷吗，真不怕你一出去就被劈得飞灰烟灭？”

“我怕啊，但是女君来了，我还怕什么？”

庭郁皱了皱眉，琦拉格却歪着头得意一笑，团在一起的尾巴刷地甩起来朝庭郁打过去，上半身绕了圈儿团在庭郁另一边。庭郁闪身避开，五弦琴尚未唤出，琦拉格的尾巴就已经缠上庭郁，然后骤然收紧。

“嗯……”庭郁被勒得浑身一痛。

虽然说，青鸾是蛇的克星，但是，现在青鸾没有真身，琦拉格自然不怕她，反而大胆地缠住青鸾，长指甲伸向庭郁后心，眼看就要挖进去，庭郁却突然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头，嘴里突然喷出一串青色的火焰，灼热感逼退琦拉格，庭郁趁机挣开她的尾巴，踩着她腰腹后退几步。

身上的粘液又臭又腥，庭郁抬眸:“琦拉格，你在魔界待得好好的，过来人界到底想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想要女君身上的一个东西？”

“烛龙之鳞。”庭郁舔了舔嘴唇，笑说，“为什么呀？”

琦拉格说:“非得要一个解释？”

“是彦荒告诉你烛龙之鳞在我手上？”庭郁默默叹了口气，“果然是怀璧其罪……你要是好好说，我未必不能给你，但是不好意思，你老大惹着我了！”

琦拉格皱眉:“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

“闭嘴！”庭郁一巴掌扇过去，怒道，“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你真是好意思说这句话，我告诉你，换作以前你有事请求我都要索取报酬，现在你们杀了我最亲的人还要我借东西？哼，痴心妄想！”

琦拉格嘴角溢出冷笑:“行啊，老大可没说女君必须得活着！杀了你，把烛龙之鳞抢过来就是！”

庭郁双手合十，淡青色法印瞬间凝结，五弦琴飞升上空自动弹奏，琦拉格见势不妙，团成球状缩进了保护结界里。

“哇……呜……”

一阵阵怪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庭郁凝神一看，瞳孔骤然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