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啊……”

庭郁这样想。

右手臂整个没了知觉，她动了动左手手指，下一刻就被人握在了掌心，很暖和很舒服。

庭郁微微皱起了眉，勉力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那身熟悉的黑袍。她不再惊讶，只是在他掌心挠了挠，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

“姐姐，你现在好些没？”

庭郁怀里的猫呼噜呼噜的，她挠着猫咪下巴笑了笑:“我没事。”

洛莘很自然地接受了庭郁的说辞，相信不管走到哪里这只猫咪不能丢，但确实好像庭郁精神恢复了一些，至少脸色看起来不那么吓人。赤程在一旁小声提醒，要尽快处理那些抓起来的人。

庭郁抬眸:“不急。”

“洛洛，你先出去。”庭郁下了逐客令，洛莘只好把要解释的事憋了回去。

等洛莘出了房门，庭郁才看向赤程，淡声说:“段戟身上有青鸾花，算算时间，沈亿他们绑走洛洛就是段戟找我的时候，所以根本不是段戟告密……”

“可是沈亿说是段戟啊，”赤程说，“难不成他眼花看错了？可若是伪装的话……以明光殿的实力，怕是成功率很低吧……”

“不对。”庭郁说，“还有人可以。”

赤程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彦荒吗？”

庭郁微微勾唇，冷声道:“除了他，还有谁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洛洛身边。”

“为什么呀，”赤程百思不得其解，“他有病吗，背地里捅刀子还要过来当个好人？”

庭郁说:“有什么难猜的，他以为你不会出现，料定我会被明光殿的人抓走，他也正好得了空，能把洛莘抓去修炼。”

“我靠，那刚才还装什么人？”赤程坐到庭郁身边，“不过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放他走？直接把他揍回魔界去不就好了。”

“我说你缺根筋你还不信。”庭郁往后靠了靠，“我这么着急跟彦荒撕破脸皮，何时我才能让他回来？”

赤程微微一愣:“你，你是说……”

“出去吧。”庭郁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洛莘想问的你回答她就是，我需要静一静。”

赤程点了点头。

庭郁手指搭上猫的后颈，眼里只有无尽温柔:“陪陪我吧。”

话音未落，床边就坐上一人——整体来看像是个无业游民，也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衣服，黑色绒毛跟夏天格格不入，还戴了顶毛帽子，头发乱糟糟的，长度直接盖住了眼睛。他就这样坐在那里，伸手拉住了庭郁，似乎想要说话，庭郁却率先开口。

“前几次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说？”

那人低下了头，牵着庭郁的手默默松开:“姐姐，你生气了……”

庭郁将他的手拉回来，说:“没有生气。你为什么要躲在猫身上，是你出现的时间有限制吗？”

“我只是在养伤，”那人低声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可以控制人类，然后我就控制了那个叫黎夏的，她买了我之后送给了你。”

庭郁失笑:“我找了你这么久，江清市都快翻遍了，没想到你躲得这么深。你这身是怎么搞的，不热吗？”

“我每次找你，彦荒都要欺负我……”

庭郁抬手把他的门帘拨开，帽子摘掉，把那长发撩后去，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庭郁摸过他的眉眼，指腹停留在他眼尾的痣上。

“含章……我很想你。”

原本还在委屈的人听了这话更委屈了，死死抱住庭郁不撒手，然后亲她的时候把鼻涕蹭到了庭郁脸上。

*

外婆出去买些东西，洛莘就和赤程在院子里乘凉。院子里的核桃树枝繁叶茂，阳光被遮去大半，悠悠花香伴着清风时不时扫过枝叶，留下动听的声音。

洛莘接二连三的问，赤程也不着急，慢慢解释说:“你姐呢是天上的一只鸟，师父还是西王母，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帝君杠上了，帝君说你姐跟魔尊勾结要她的命，然后你姐夫为了救你姐被雷劈成烤烟差点没命了，你姐为了救你姐夫私自下界，躲了这么些年，没想到还是被人举报了。”

“我姐夫？”洛莘疑问三连，“西王母？帝君？”

“啧，”赤程翘起二郎腿，“你就当童话故事听听吧。你呢，作为整件事情的导火索，你怎么失忆了我也不知道，这可能得问你姐去。”

“我是导火索？”

“嗯啊，”赤程开始摇头晃脑，想了想说，“外边都是这么传的。再跟你说啊，这次的事件完完全全是那个魔尊搞的鬼，他假扮成段戟，就是那个打酱油的，去举报你姐，让明光殿的人来抓人，然后就是想把你抓起来修他们魔界的法器，幸好你姐到的及时，不对，幸好我来的及时。”

洛莘还是不太理解:“那你和我是什么物种啊？”

“咱俩不是一个物种，”赤程强调道，然后她停顿了一下，拿出八卦的劲儿问道，“诶？你怎么对魔尊闭口不提啊？他可是伪装你男朋友跟你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呢，感觉怎么样？”

“瘆人。”洛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那……林茂会有危险吗？”

赤程笑了笑，说:“放心吧，彦荒要是敢伤了林茂，你姐不得活剐了他。”

“那我姐夫又是怎么回事儿？”

赤程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姑娘接受能力挺强啊，我以为你要拉着我和你姐去精神病院看看呢。”

从速度11的车上摔下去没死是个正常人都没有办法解释吧，洛莘听天由命地叹了口气，只要自己不是拿不出手的动物，什么结果她都可以接受。

“你快说吧，怎么回事。”

赤程撑住下巴，抬头看了看绿叶，说:“你姐是王母的信使，有一天去送信的途中见到崖边长了株草即将枯死，就顺手浇了些水，然后那株草就成了你姐夫。”

“？？？”

“对，就是这个眼神！”赤程拍了下石桌，“我当时知道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这要是换成其他鸟，早就一口吃了果腹，还浇水养他，闲得慌啊。”

“……”

不过赤程下一刻却皱起了眉，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帝君的那场雷让他们分开这么久，你知道你姐看心理医生的事情吧。”

洛莘点点头。

“你姐可是独一无二的青鸾神鸟啊，为了你姐夫差点崩溃，只能靠着人类这些法子度日，你还成天给她惹麻烦。”

洛莘有些愧疚，她低下头:“那……那我姐夫现在在哪儿啊。”

“你没见你姐怀里的猫？”

“？？？”

洛莘再一次合不住自己的下巴:“怎么又变成猫了？？”

“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赤程活动着脚踝然后站了起来，“你也不想想你姐这些年行善积德，拼命救人是为了啥啊？”

“……”

“行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洛莘晃了晃脑子，她还没完全消化赤程说的，然后抬起头:“暂时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