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看着程燃道别离开,从头到尾,没有人挽留。
等到门砰一声关上,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唰唰唰集中到杨夏的身上。
氛围有些突如其来的沉寂。
因为大部分人都知道程燃暗恋杨夏的事,这么一茬,在他们看来大概是因为杨夏摘录孙继超的诗,而他程燃相形见绌,少年心性受不了,所以拂袖而去了,这里面隐含了多少不可说的因爱生恨而又恼羞成怒啊,他最后的那句“不用管我”,那是何等酸涩啊……在场人简直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
看到程燃出门,杨夏眼神是闪了闪的,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柳英就道,“算了,反正程燃也写不出什么诗来……”
然而谁都没有看到的是,现在在角落里的俞晓,正蜷缩着,脸上是极度的愤怒和不甘,那是一种对兄弟所受的屈辱感同身受的愤懑,像是有怒涛正待冲破囚禁的栅栏,亟待宣泄破壁而出。
看着周围人洋溢的笑意,俞晓嘴唇抖了抖。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谁说程燃写不出来!”
本来程燃的离开只是一个小插曲,柳英还准备继续带带气氛,俞晓突如其来的开口,气氛骤然尴尬起来。似乎之前大家看破却不说破的暗流,在此被撕开了那层膜,而后明朗化,场面开始异常难看了……
俞晓说出口连自己都被吓到了,但看着众人的目光,他也破罐子破摔了。
柳英也不是俞晓就能挑战的,她只是微笑着,似笑非笑道,“诗当然谁都可以写,但不是谁都写得好,你是看过程燃写的吗,还是你们一起玩的时候他作过啊?”
“有!我有他写的!”俞晓终于从衣服兜里取出了那张皱巴巴的,被他之前一直捏在兜里的报纸。
有人先因为这一幕的滑稽而噗嗤笑出声来。
什么啊,有用报纸写诗的人吗?这莫不是画的乌龟吧?你想帮程燃出头,好歹也要扮相帅啊。
但俞晓仍然用手平整摊开那张皱巴巴的报纸,神情甚至,还有些虔诚……
“我今天去他家里的时候,我看到之前他练字时写的。”
柳英表情夸张道,“霍,还真有。那不如让大家听听,他的诗怎么样。”
孙继超道,“还是算了吧……”
“孙继超,你就是太善良了,是觉得你登上了校刊的诗刚出,接下来就是所谓程燃写的诗,会有些难堪吧……你还真是为他考虑呢!”大嘴姚贝贝嚷嚷,“哎呀你不用打圆场,他自己要丢脸,那就丢呗!”
孙继超眼底掠过狡黠,他其实本就要收到这样的效果。但他目光回收的时候,突然看到姜红芍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孙继超就觉得似乎被看透了,心头一沉。
“来来来……他要念了……”
“念啊,俞晓你怎么还不念……”这是不嫌事大的。
杨夏道,“俞晓,你够了吧,不要开玩笑!”她其实是想看看俞晓那份报纸上程燃写了什么诗的,但是这可以私下来看,这个时候俞晓念出来,以她对程燃的了解,那是很可能会丢脸的,而且又在刚才孙继超先丢出的一首校刊诗面前,那就高下立判,再加上旁边这些人的七嘴八舌,最后还不知会把程燃贬成什么样子。这俞晓纯粹就有些傻乎乎的挖坑把自己哥们儿给埋了。
有人已经瞥到了俞晓展开了报纸露出上面的字体,但随之却是一愣,那龙蛇般飞扬的笔法,是程燃写的?
俞晓对这些充耳不闻,拿起报纸,报纸背面还是“山海都市报”的版面,他的声音不好听,但抑扬顿挫。
随着他念出的诗句,众人首先还带着哂然的笑意,片刻,这种笑意逐渐消失,每个人的脸,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专注和认真来。
“【注1】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朝阳唤醒我的向往,月光温柔了寒窗。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故乡守护我善良,远方催着我成长。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明天就要逆风飞翔,过往厚重了臂膀。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自由宽恕我生的平凡,死亡驱散我的畏惧和迷惘。
岁月变迁何必不悔
尘世喧嚣怎能无愧
在疾风骇浪
和粉身碎骨之前
生死——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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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改编自毛不易的歌《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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