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往往诞生在平凡的时刻之中。一个民族,总是在上百万人种涌现一位天才。真正的历史性的时刻,总是在荒疏了漫长的无谓的时光后,人才如群星一般闪耀登场。
正如一名战场上的帅才只有在战争中才能流芳百世一样,战争的进程决定了后世历史的进程。大事件会如爆炸一般在短时间内爆发,决定众生的生死、民族的存亡,甚至是整个国家的命运。那些如群星般璀璨而不渝地照耀着黑夜的时刻,总是令谈论者迷醉。
子夏如今要面对的情况,就是当初那位青年所要面临的情形,持续数日的战斗已经让交战双方都心生疲惫。对于统帅来讲,这种情况只有一条出路:决定性的总攻。
对方是大魏的军队,大量的步兵弥补了骑兵数量上的缺失,但对方一旦摆出如铁桶一般的阵型,秦国的骑兵就无法在平原上进行有效的冲刺,并且解决战斗。
唯一的机会,或者叫做胜负手的情况,在于她看到的那处叫做不峯丘的山丘。这座山丘并不大,但如果当敌人兵线越过这座山丘,那么对于秦国骑兵来说,便是最好的机会,因为这座山丘的形状,恰好能将对手的阵型进行天然的分割,让秦国骑兵不用一下子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
但秦国的骑兵,真的能完美达成这样的战略目的吗?
她需要揣摩对手将领的心理,并且激发己方阵营中一万将士的斗志。
因为作为军师,决不能因为小觑对手而让自己的军队陷入危机之中。子夏调阅了所有双方连日对战的记录,完全理解了对方将领的思路:耗。
依靠兵力上的优势,以兑子交换取得优势,这样下去,先被耗死的只能是秦国军队。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眼下的军帐议谋,便是讨论如何毕其功于一役,一劳永逸的解决眼下的这个难题。
既然是以消耗战术为主的兑子战术,那么对方定然是偏守。
必须要让对方放弃现有的战术,转而冒进呢?
这个饵必须够大,才能钓上足够大的鱼。
她的目光,锁定在了自己身上。“军队的大脑,这个饵,够大吗?”
当她提出自己的计策后,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疯了。因为她竟是想以自己为诱饵,调动对方的行动。
“这样不行。”有将领提出来反对意见。
“我意已决。”子夏却认为这样的尝试绝对是可行的。毕竟,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啊……
军师下令,秦人军队便只有服从,这从来都是秦人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法宝所在。
“奋六世之余烈!”众将低吼一声。
“振长策而御宇内!”子夏不由自主的回道。
她的目光,落在那处山丘之上,眼神中虽有几丝畏惧,但很快被自己强压下去。
没有人注意,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小姑娘,这可不是游戏,如果输了,你可真会死在这里的。”年轻人带着几分赞赏,却说出了让子夏有些崩溃的现实。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要让虎符认可你,总要有去死的觉悟。”青年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这关系到我作为军师的尊严啊。你之前做到的,我没理由做不到。”子夏知道,自己这不是赌气,而是在赌命,或者说,她隐隐看到了某种未来,当人族未来再次踏上统一的道路,这个年轻人的经验,必将成为她最好的老师。在那之前:“老师,原谅我的任性……”如果是凤君仪在场,定然不会让她孤身犯险。
可是一味躲在师长旁边的少年,注定成长不为参天大树。
只有经历风雨,才能知晓天地宇宙之机。
年轻人听到这句话,开心的笑了起来:“那就去做吧,我把我的一切,都放在了虎符之中。只要虎符能认可你,那么……”他说到这里,话却顿了一下:“算了,统一四境,那毕竟是我们秦人的梦想,做你自己就好。”
凌晨,大魏军斥候发现秦军动了,发出刺耳的军号警告己方的大军。
秦军战鼓和嘹亮的军号齐鸣,震耳欲聋的擂鼓、呐喊声、弩箭像暴风雨来袭一般汇成一片。秦军如机器人一样,以必死的心态无情的冲向大魏军。
魏军慌了,他们不明白为何秦军会发起这般自杀性的袭击。这压根不符合常理。
这些人如同人肉靶子一样,吸引着魏军的攻击火力。
大魏军队中修真者的火力,砸向了秦军骑兵,想要阻断秦人的进攻。
秦军能挡住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虽然他们身上的甲胄能阻挡部分法术的攻击,甚至秦人的身体素质要优于大魏军人,但移动的活靶子依旧是靶子。那些法术依旧会砸到秦人骑兵的头上。
十人……五十人……
那些军人倒下去的时候,并无畏惧。
他们知晓,自己的死亡,是在为最终的胜利铺平道路。
但凡战场上的牺牲,必有意义。
他们是秦人的精锐,更是秦人的骄傲。
他们死时,要无愧于生养他的天地父母。
子夏在默算着秦人的战损比,因为紧张,她将自己的指节掐的发白。
“竖旗。”
大秦军师的旗号被立了起来,瞬间成了战场中最为夺目的存在。
“那是皇甫亮的旗!”看到这面旗,大魏军一阵骚动。因为这旗子之下,代表的是秦人不败的神话,军师皇甫亮!
“所有法术,向皇甫亮发射!”大魏指挥官的指挥并未有偏差。
因为皇甫亮的名头实在太响亮,是数场战争中秦人的依仗所在。
只要将此人击杀,剩余的秦人,何以言勇?
谁料皇甫亮像是早预料到魏人的反应一般,竟是如匕首一样插入一处山丘之中。
那大魏指挥官见状大笑:“秦人军师,不过如此。竟是自投罗网!”言罢,竟是指挥军队,对那山丘进行合围。
子夏看着慢慢聚拢过来的大魏军队,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都来吧。”
青年人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你可是连后路都没有了。”
“富贵险中求。”
“可是你这是在赌命,赌两个小时内,魏军不会攻破你这脆弱的防线。要知道,你可是放弃了秦人最大的依仗——骑兵,转而固守一处。”
“总是要战斗的。”子夏说道:“何况,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可接下来,你将面对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皇甫亮说道。
子夏只带了数百人来到这不峯丘之上。
她要做的,无非就是两个字:分割。
但在这之前,她需要带领这数百人在这里抵挡二十万魏军最疯狂的进攻一个时辰。
这如何能做到?
历史上总会发生一些玄妙的事情,决定历史的进程。
而子夏只不过在用自己的方式复述这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