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变化若是不能破解或者抑制,三华再乱,心魔壮大,头脑混乱,这条修仙之路岂不完了。
仔细盘析前世,回忆五十年来的种种经历,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越来越受这不周风印的影响,外加煞力平息多年,对其松懈宽怠,此时突然爆出亡命征兆,一时间好不恼火。
“玄霜!玄霜!玄霜!你到底是何人?”
怒气生起时,须发张狂,屋内陈设碎裂四飞,他只觉得好似有人通过那不周风印正在操控着他,像一只牵线木傀般任人摇摆。
双目渐渐又浮血气,把往昔种种灾难都归咎自己所修的那套练气法门身上,就在血乱爆走之际,识海中‘嗡’的一声,本命物突然睁开灵眸厌烦般嘶鸣一声,那样子就像是在吐槽钟紫言:“没出息的东西。”
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发丝散乱,血目恢复清明,喃喃自语:“是了,你该不会害我,你总该不会害我的……”
本命灵物与自己生死相依,命运共同,既然那小东西不着急,自己在怕什么?
抱守元一,心静神清,努力不去想槐山局势好坏,一直到第二日午间,心里才安静下来。
日光透进窗户,撩起散乱的苍白发丝望向窗外,此刻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他要回槐山,一刻也不想呆了。
门里韩琴、苟有为、沙大通、周洪这些人大限越来越近,当年自辛城一起驾着云舟飞往槐山的自强奋喜一次次冲击脑海,五十年来这些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难道最后都落不得一个叶归故土的结局么?
钟紫言出神呢喃:“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
房门再次打开时,进来的鞠葵见此间狼藉一片,愣问:“你……”
钟紫言蹭的站起身,只穿着亵衣问:“买到了么?”
鞠葵点头自储物戒拿出一台青色铁棺:“搜寻了整个杨花坞,只有这口最适合,二阶极品封魔禁灵棺,四属性敛气禁灵镇魔锁念,是自一位同宗老道友那里得来的,他当年用这口灵棺以煞镇魔……”
不等鞠葵讲解完,钟紫言当即躺了进去,“事不宜迟,快走吧。”
鞠葵呆滞片刻,“这么快?你的身体……”
“无碍。”
“那我们去哪里?”
“往南五百里,再往西行,三日后开棺便可。”
鞠葵见钟紫言离意已决,也不扭捏,挥手间合棺以灵力控驭,直出门去。
走在街巷里,旁人以怪异的目光看来,鞠葵并不在意,她一向做事干练,从不受别人的目光阻碍。
刚走到杨花坞园门牌匾口,一股金丹神念扫过,她知道这是圣蕾师叔又一次的道场清查。
出了杨花坞直飞青天,随手召出自己好看又实用的二阶极品风灵舟,赶到傍晚时,速度不快不慢也走了四百多里。
停在云层间美眸转动,忽而笑着看了看身后的灵棺,平心而论,她也不想背后灵棺里的这家伙很快离开自己,于是便想找个就近坊市游逛两个时辰再赶路。
却不想灵棺震动声由弱到强,青光越散越重,里面那股力量正在与自己控驭的灵棺强力对抗,不一会儿连青煞都激发了出来。
察觉到了异常,自然是得打开看看,指诀掐动间,棺盖震飞,内里血煞浓雾扑面而来,钟紫言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浑身气血暴涨,血目时而清明时而浑浊:
“呃啊……你害我?这灵棺青煞久存,乃是以煞镇魔之法!”
钟紫言抱头痛苦挣扎,满面狰狞。
鞠葵不知所措:“我,我之前有说,此棺乃是同宗老道友以煞镇魔……”
而钟紫言已经顾不得听她解释,半日游来,此时此刻,那灵棺中的所有青煞都被他吸入体内,一时间迷乱哀嚎,凄惨苦笑着呢喃逃向西方:
“我一生修行因煞而盛,难道终要因煞而亡么?”
鞠葵好心办了坏事,心里正焦急歉疚,见钟紫言疯魔迷乱,哪忍心他一个人四处乱闯,急忙疾驰跟随。
人之三魂受七魄稳持才能正位运转,一旦迷乱,魂魄移位,躯壳就会像无头苍蝇一般不听使唤。
鞠葵追着那道血色影子往西飞到半夜,见其力截坠落一处山谷,赶忙降去搀扶,此时的钟紫言衣衫破烂,血水沾满全身,发色全白,迷蒙蒙感受到一股异常亲和的灵力度来,那是风灵力。
他睁着模糊的眸子,气若游丝问道:“这是哪里?”
鞠葵此时早已忘了方向,慌忙拿出灵图对照,念道:“神……风谷,这里是神风谷,一座三阶废弃灵地,七百年前被我宗遗弃。”
那双充满血水的眸子逐渐变得漆黑,嘴角露出不知是福是祸的凄幽笑意,“是了,在这里……”
他周身五处风印,此时已变作血红之色,淡淡浮现肌肤表面,再难去处。